一時之間靜了下來，她聽見了窗外風吹樹葉的聲音，聽見了不遠處集市隱隱傳來的嘈雜聲，還有小鵲遲緩的呼吸聲。
“我知道。”小鵲淡淡道。
青鴛震驚的瞧著她，她的笑容僵硬難看：“我與殿下剛入皇陵沒多久的時候，他曾托人傳信於我，說要救我出去。”
青鴛瞧著她不知道說什麼好，那時她心心念念等著周奕致來救她，沒能等到。而小鵲分明可以出去，卻為了蘇家……
“殿下，我也並不是完全為了蘇家呢。”她固執的笑著，並不自覺勉強：“那日未能得到回複的他偷潛了進來找我，我指著他的鼻子罵了一通，說像他這樣卑劣齷蹉之人根本就不配和我在一起，我便是死也不會讓他如願，可我心中清楚，那分明不是他的錯。可……即便是那樣難聽的話可他也未有反駁，說要帶我離開，不曾計較後果……”
“我從未奢望過有一日能得那樣一個仙人般的人物歡喜。”
“阿謙……他向來是個冷清的，也不知怎的瞎了眼，為我這樣一個不入流的俗丫頭……那段時間裏，我歡喜的成日睡不著，覺著自己跟撿了個大金礦一般。”她低聲而泣，身子發顫，直將淚逼了回去：“可我如何能……？我與他如何走的下去？……待我恩重如山的蘇家，將我如子女般看待的皇後娘娘，還有我的父母幼弟也皆都斷送在她母親的手中，我不能……殿下。”
“我不能。即便他再好，我再歡喜……也不能。”她怎能裝作狀若無事的稱呼那人為母後，她怎能心安理得的看著徐氏算計陷害她的殿下，她怎能對得起那些受冤而死的人。
這是小鵲這麼些年來頭一次自稱奴婢，卑微的不似她一樣：“殿下是奴婢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若您，非要趕奴婢走，奴婢便隻剩一死。”
“我原本隻是為了你開心罷了，你若不喜我哪敢去逼你？好了，這事是我的錯，以後你想怎樣就這樣，可好？”她低頭將其攬在懷中，用力輕緩。
小鵲未再說話，隻一心撲在青鴛的懷裏，撕心裂肺地哭喊著，再沒了往日的古靈精怪。
青鴛有一些沒一下的拍著她背脊，安撫道：“小鵲，隻要我一日還是這個公主，你抵的上個郡主。隻要是你不想做的，我都不會讓你去。”
窗口透進來的光溫暖而耀眼，屋中緊緊相擁的二人卻恍如置身凜冽的冬夜裏，互相取暖是唯一的存活途徑。
向來安靜的將軍府突然一下熱鬧了起來，裏裏外外都是奔波忙碌的家丁丫鬟，掛燈的掛燈，結綢的結綢，鋪毯的鋪毯，忙的不可開交。
青鴛沒有想到會在婚禮的兩日前同寧連吵起來，那日正巧孫嬤嬤來問她婚房可還要加些什麼，是否要給新娘子再添幾件器件頭麵？
因著之前的婚事相關事宜都是寧連準備的，現在他撂挑子不幹了，孫嬤嬤有些事便難以做主，甚至病急亂投醫的問她不知道當下的公主們喜歡那樣的？
她本著閑來無事的心便隨口嘮叨了起來，便安慰自己就當是給自己女兒結婚提前取經了。
“這些東西不用你去管！”他向來嗓門大，這麼一吼，嚇得她手上正拿著瞧的玉鐲子就這麼猝不及防的摔了下去。
這可是她父皇賜下來的，價值連城的物件就聽了聲響，語氣便也沒能好到哪裏去：“我怎的就不能管了？！我還是你的正妻一日你就有資格給未入門的妾室置辦挑選，除非請旨休了我，否則我就管的堂堂正正！”
“阿鴛，我納妾，你似乎很開心？”他板著臉，含怒而笑：“也對，你都說過我纏的你心煩。”
她分明同他講過，說她是沒得選擇，她分明說過她也不願意！她分明都說過，可他總是要將她看作薄情寡義之人，他心中或許便是這麼想的吧？
“你既然知道那我還用說什麼？”她氣不打一處來的往門外走，瞧也不瞧他一眼。
“殿下，將軍也不是有意的，大抵是心煩意燥才會說出這等言不由衷的話。”秋茵在後邊跟著，口裏勸道。
“你不用為他辯解！”她正氣著，誰也別想為他說什麼好話。
“你要去哪？”寧連擋了她的去路，滿臉鬱色。
她也不想鬧這個脾氣，可是這般曲解如何去忍！
青鴛橫眉怒色道：“自然是回我的公主府，給你和你的新夫人騰位置！你不是總覺著我對你冷清冷血的嗎？那好阿，我便按你想的做！”
“阿鴛，我……”
“你敢說你沒有！”她目光筆直的瞧著他，他略一側目，表情不大自然，果不其然的！
他一把抓住她手，聲音低了下去：“這個時候你若是回公主府住了，皇上會這麼想？”
她在一瞬間默了下來，他說的對，這個時候她唯一的選擇就是扮一位演賢良淑德的好妻子，方才真是魯莽。
“知道了。”她應了聲，未有再同他多說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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