殤辰宇似乎懂得了殤晟要說的話,眸光在雨水的浸潤下閃爍著,終於走向了房間。門沒有上鎖,輕輕一碰就開了,房間裏漆黑一片。
殤辰宇點亮了燈火,坐在了簡陋的木桌旁邊,手裏的劍都沒放下,便從桌子上拿起了一塊白綾,開始慢慢擦拭起劍刃來。
殤晟也並不見外,跟著走了進去,依稀看得清楚一些簡單擺設。
房間裏幾乎沒有什麼裝飾品,隻是一張簡單的屏風隔著室內室外,室外擺著很多的書架,書架上是讓人一看就頭昏眼花的書籍,裏麵大概可以想象,也就是一張床和衣櫃吧……
殤晟坐在對麵,問道:“殿下是為什麼而煩惱呢?”
殤辰宇看向殤晟,眉眼間的溫潤不再,反而透著一絲淩厲,“四弟他,曾一個人在這裏住了十多年,後來行樂冠禮……他才徹底離開了這裏。”
“這就是皇室賦予他的宿命。”殤晟說這話時,一瞬不瞬地盯著殤辰宇,他的眼神很深邃很傷感,似乎已經融化了太多的悲傷。
“辰宇,皇室所謂的鬥爭從來不會終止,皇權之爭,後宮之爭……”
殤辰宇擦拭完,放下了手中的劍,輕輕撫摸過桌子上的劃痕,輕緩地道:“是啊,母後為了爭寵,為了推我到太子之位上傷害了很多人……他將四弟關在這裏,表麵習武看書,實則是一種精神的摧殘……”
“她利用那個女人的生死威脅四弟,卻利用四弟的生死威脅父皇……”
“辰宇,你也想這樣繼續下去的嗎?”殤晟走上前,手重重地拍著殤辰宇的肩上。許久才輕輕地把手移開:“我們去別的地方看看,別在這裏了,怪冷的。”
“皇叔,其實我對四弟的人生真的感同身受,母後為了權勢,將我交給別人,她從沒有管過我……而父皇,一直糾結在那個女人和母後之間……”
殤晟輕輕點了點頭,眼中的悲憫更加深邃,“辰宇,若是人生可以選擇……”
“其實,我倒是想學皇叔這樣,遠離皇室,遠離權利,遠離這裏……隻是人生,總是身不由己,四弟無法選擇,我也無法選擇……”
殤晟走到門口,看著門外的雨夜,看著那些木樁,木質都變成了深色,大大小小深深淺淺的痕跡遍布在它身上,各種各樣的武器都有,劍,刀,戟,棍……
皇室之人,表麵上尊貴光鮮,誰又看得見,他們一步步走來,登上權勢巔峰時,身上流的血早已染紅了腳下的土地,血腥充溢在整個人生裏,心始終懸著,無法安放。
“辰宇,雨停了,雨停了後,天也該晴了……”
雨過總會天晴,心上的雨幕何時變晴呢?殤辰宇的雙眼已經泛紅,可是,他卻隻能這樣輕輕地笑一笑,心中是太多太多無人理解的苦楚。
殤晟太明白他此時的心情,畢竟這一切,他統統都經曆過了,深有體會,他的每一份心情,他都能理解,而且理解得透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