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搞不懂(1 / 2)

“老和尚隻有一間房。”

“讓我待在後院就可以了。”

“那和尚幫你置張躺椅,前些日子人家搬過來的,椅腳斷了幾根,我修好了,紮實,不怕塌。”

蓮起站在原地看著老和尚搬出一張木製的躺椅,躺椅是全實木所製,看起來就不輕,可老和尚卻隻用一手就把躺椅給提著走出來,而躺椅本身也不像老和尚說的隻是斷了幾根椅腳,基本上椅腳斷和中間的橫杆都斷的差不多,老和尚拿了不同顏色,不同品種的樹幹給補上了。

老和尚把躺椅置在屋簷下,蓮起走過去提起躺椅說他想躺在鬆樹下,老和尚按住蓮起的手笑著說:“今天夜裏會下雨,會淋濕。”

蓮起皺著眉搖了搖頭,“我不怕淋濕。”

老和尚點點頭,鬆開了手,“你是不怕淋濕。”

到了子時果然下起雨來,雨勢來的又凶又猛,彷彿如百萬戰馬一起奔馳而來,雷聲轟轟,地上萬物在一瞬間全濕個透,包括仍坐在竹屋門前的傅敬堯。

雖然傅敬堯頭上有屋簷,但雨實在下的太大,他被濺起的水花一點一點浸濕了,山裏溫度又低,這場雨下了一整夜,直到東方見白才停,而傅敬堯卻在子時未過就病倒了。

當蓮起回到竹屋時,看見的便是一身濕透,躺在門外昏迷不醒的傅敬堯,早先原下決定瞬時全都消之無蹤,蓮起扶起傅敬堯的時候,心中隻有焦急。

“你怎麼昏在這裏?”

“你幹嘛不進屋裏?”

“你怎麼會弄得全身濕?”

之前對自己說好不再理會傅敬堯,不吃傅敬堯備的東西,不看傅敬堯任何一個表情,不為傅敬堯再牽動任何心緒,全部都忘的一幹二淨,愣是對著一個病的沒有任何意識的人一勁自言自語的發問。

把傅敬堯拖進了屋裏,脫衣,擦身,穿衣服,放置到床上,蓋上被子,蓮起看到了傅敬堯的手落在被子外,把手放置到腹上,再把被子拉到下巴捂實了,蓮起坐在床邊,還是仍不住嘮叨了一句。

“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子?有屋不進去躲雨,偏要在外頭沾濕氣。”

說完,平時傅敬堯嘮叨不停的樣子突然浮在眼前,蓮起這才明白,原來傅敬堯不是個性太過婆媽,而是關心。

倚在床頭,蓮起仔細的看著傅敬堯的臉,是錯覺嗎?他竟然覺得傅敬堯其實長的跟段雲生有些像,隻是傅敬堯皮膚太黑,眼睛也不像段雲生時時露著精明,所以才讓人難以發現,可是,如今病著的傅敬堯臉看上去有幾分蒼白,這樣一對照居然就跟前陣子瀕臨死亡的段雲生有些相似。

一樣是高而有肉的鼻子,一樣有個有棱有角的下巴,深如刀刻的人中代表此人有堅強的意誌,薄薄的唇是薄情之相,收回了目光,蓮起走到矮榻旁,矮榻旁櫃上的竹簫還在,但他卻有好長一陣時間連碰都不曾碰,曾經,他一日不吹簫便覺得不習慣,如今看到簫,他卻覺得陌生,就如同一隔十年再見段雲生一樣,看上去熟悉,感覺上卻又異常陌生。

轉頭看向傅敬,蓮起不得不去想,會不會有一天傅敬堯也會離去,就如同段雲生一樣?

轉身走回床前,把手貼到傅敬堯的胸口上,傅敬堯身上仍發著燙,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生病的關係,心跳的有些快,蓮起喜歡聽心跳聲,因為他沒有心,他隻有妖丹,人心,人心,說書先生說人心最難測,蓮起覺得說書先生說的真對,不論是過去的段雲生,還是現在的傅敬堯,蓮起覺得自己從無法猜測到他們心底真正想的是什麼。

大雨未停,風雨聲瀟瀟淅淅,聽久倒有點像老和尚唸經時敲的木魚,兩者一樣是單調的頻率,心慢慢靜了下來,氣憤已過,不甘已過,怨對已過,當心中隻有平靜的時候,思緒便清晰了起來。

蓮起回想著有感知後的歲月,發現記憶最多,竟是始於遇見段雲生後的這十四年來,段雲生,傅敬堯,老和尚這三個人到底在他的世界裏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他的前世是那故事中的蜂鳥精嗎?

看著自己的手,蓮起無法想像這隻手化羽成翅的樣子。

依老和尚故事所言,那蜂鳥精並沒有喝下孟婆湯,蜂鳥精是讓候爺未斷的餘情給救走,養在天池偷來的蓮花裏為之續命養魂,既不曾喝下孟婆湯,應記得所有的事情,可是,蓮起聽老和尚的故事已不下百次,腦子裏從沒有出現一個屬於故事裏的畫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