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龍合村路段,小草聽到一個女人發出淒厲的呼救聲,她耳尖,辨聽一下,馬上辨出這是阿美的聲音。
伊始,她以為阿美是受梁釗所派,來這裏實施營救她的計劃,不由暗喜,因為她知道,阿美絕不是一個人,必定是隨梁釗手下的得力幹將農耕等人而來的。所以,她不露聲色,暗裏尋找著脫逃的機會。
然而,好險嗬,如果自己和霍杏芳不是換乘了車輛,此時必定是成了烤“肥豬"。當前麵的那輛小車遇到瘋狂的襲擊,化為灰燼時,她驚出了一身冷汗,倏然地明白,丈夫不是派這些人來營救自己,而是想殺自己達到滅口的目的,為此她感到絕望,感到憤怒,內心充滿著沮喪與詛咒。
劫後餘生,在她的心眼裏,梁釗已不再是自己的丈夫,而是一個讓她夜念萬遍毒咒下的仇人。此時的她,仿佛是牢籠裏一隻憤怒的小鳥,拔掉了自己身上高貴而美麗的羽毛,還原了一個過去而真實的小草。
本來就是一株被人家踐踏過的小草,當暴風雨驟然而來時,她並沒有絕望,反而煥發出一種強烈的求生欲。尤其是在審訊室裏再一次遇到謝允祥時,有著讓自己說不出的百感交集。
是嗬,兩人曾經患過難共過苦,本來就見得有真情,何況還有兒子牽係著一條感情色彩濃重的綢帶。由此,落難之際,怎不教她的舊情複燃呢?
也許,她這一輩子注定遇不到一個好男人,倘若有真心愛著她的,那就是謝允禪。
那夜在別墅不期而遇,當她得知他還未結婚,還在等著她時,雖說她是一個不易動感情的人,聞之一顆芳心也是蒙著一層暖意與傷感。所以,單憑他對自己癡情的份上,她有什麼理由不原諒他呢?再說,他也不是有意地傷害自己,這點和梁釗相比,無疑是有著天壤之別。
這次被捕,思忖自己這些年來在大陸的所作所為,已經觸犯了法律,二進宮是毫無疑問的,這標誌著自己和梁釗的感情已徹底地破裂,出獄後回去香港絕不可能了。不管她供不供出梁釗,即使梁釗步她的後塵,受到大陸或香港法律的製裁,幫會裏他的黨羽心腹眾多,自然不會輕饒過她的。因而按當下的情形,最明智的方法就是供出梁釗,保存自己。
當然,她並不笨,不可能抖出謝允祥過去的案底而毀了他,也毀了自己的後路,因為她還指望著刑滿後,正象謝允祥所說的一樣,一家子團團圓圓,安享天倫之樂呢。
所做出這樣的抉擇,當然是需要睿智與勇氣的,這幾天來,她沉默無語,一直在思考著這些問題,以致神情木訥,便調查組所有的人誤認為她是在擺著一種高傲而狂妄的姿態。
而事實上,越是高傲的女人越是顯得脆弱不堪。她的招供,盡管出於海之藍等人的意料之外,也使他們喜出望外。
正是一順百順,這邊的小草主動配合辦案人員的審訊時,那邊審訊室的毛寒也坐不穩了。
這時,偵查員去施家取來了錄音帶,施文舉從滿滿的一小箱錄音帶裏挑出一盒交上來,呂律示意負責錄音的偵查員將錄音帶放入錄音機裏,磁帶運轉“沙沙”地作響。
不一會兒,錄音機寶就傳出毛寒那粗獷略帶嘶啞的聲音,雖說有些雜音,甚至有車輛路過公話亭時撳響的喇叭聲,但還能聽得出施文舉和毛寒的對話內容,和施文舉所說大致一樣,隻不過是後麵加了一句,當毛寒對施文舉說:算了,我還是叫別人吧。施文舉關心地說:這事非同小可,要叫可靠的人去辦才行。毛寒蠻不在乎地應道:沒問題,我交給梁老板處理,保證不拖泥帶水。毛寒一說完,錄音帶又是一陣“沙沙”地作響,沒有聲音了,顯然是施文舉此時中住了錄音。
毛寒一聽,沉不住氣了,上前欲搶過錄音帶,被幾個武警死死地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