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埃帕奧羅·皮埃帕奧利!”可恨的用刷盤子水做瘦肉湯的廚子說,“你還在這兒嗎?”
“是是是是……”我回答說。
“一直在這兒。”廚子說,“他不作聲就意味著不願意回答某些問題。應該問問他別的問題。”
“叔叔,叔叔!”傑特魯苔夫人說,“可憐可憐我們這些不幸的人吧!”
這時,我把眼睛離開我在畫上最早摳的小洞,貼到卡洛·貝契在畫像眼睛上挖的洞上,看著三個招魂者,有時用左眼珠子動動,有時右眼珠子動動。
他們一直把目光注視著畫像,在發現畫像的眼珠子轉動之後,嚇得魂不附體,都離開桌子跪了下來。
“啊,叔叔!”傑特魯苔小聲說,“啊,叔叔!可憐可憐我們!……我們怎麼才能改正錯誤呢!”
我正等著她說這句話。
“把門打開,我要上你們這兒來……”我說。
廚子站了起來,他臉色蒼白,像醉鬼似的跌跌撞撞地走去把門打開了。
“把燈熄滅,都跪下來等著我!”
廚子滅了燈。接著,我聽到了他們跪下的聲音,他跪倒在另外兩人旁邊。
偉大的時刻來到了!
我離開了我的“觀察哨”,走出壁櫥,從喉嚨裏發出一種好像打鼾的聲音。
躺在床上的基基諾·巴列斯特拉馬上從我的床上爬起來,悄悄地走出了房門。
他是去通知秘密組織的成員的,他們正手拿皮帶、撣子,準備衝進皮埃帕奧羅的房間裏去報仇。
我又重新鑽進了我的壁櫥,把眼睛貼在畫像的孔上,欣賞這一精彩的場麵。
我覺得他們房間的門開開後又關上了,接著就聽見了三個招魂者被揍時的嚎叫聲:
“啊,神啊!可憐可憐我們!……救命啊!……”
這時,我迅速地離開了“觀察哨”,走出房門,點著了一根我預先準備好的小蠟燭,走到放煤油燈的屋子裏,用巴羅佐交給我的鑰匙打開了門。
根據巴羅佐的交待,我從門後取下了掛著的鑰匙,跑到寄讀學校的大門口。
蒂托·巴羅佐已經等在那兒了。他接過鑰匙打開了門,然後轉過身來,用力緊緊地擁抱我,把我緊緊地貼在他的胸前。他吻著我,我們麵頰上的淚水交融在一起了……
這是個什麼樣的時刻啊!我感到似乎自己在做夢……當我清醒過來時,已經隻剩下我一個人靠在寄讀學校的大門上。
蒂托·巴羅佐,我再也見不著了!
我鎖上門,很快地順著原路回來,把鑰匙掛在老地方,關好放煤油燈房間的門,回到自己的寢室。我進去時很小心,生怕弄醒小夥伴們。
夥伴們都睡著了,唯一沒睡著的是基基諾·巴列斯特拉。他焦急地坐在我的床上等著我,他並不知道我出去的原因。
“他們都已經回到房間睡覺了,”他小聲地說,“嘿!那個場麵!”
他想說下去,但我讓他別作聲。我爬上床頭櫃,坐在壁櫥中,又示意基基諾也上來。他好不容易才擠進了“觀察哨”,我們倆好像沙丁魚似的在裏邊擠來擠去。
從“觀察哨”裏看那間房間似乎比剛才更黑了。
“你聽!”我輕聲地對基基諾說。
房間裏響著低低的嗚咽聲。
“是傑特魯苔的聲音。”我的同伴也輕聲地說。
校長老婆在哭泣,她時斷時續地用那嘶啞的聲音說:
“憐憫憐憫我們!寬恕我們吧!……我悔恨我做的一切!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憐憫我的靈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