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時節,寒氣還未散去,街頭仍是瑟瑟的刺骨寒風,吹著林落鳶單薄而又饑餓的身體。這裏隻是十分破敗的地方,用貧民窟來形容再恰當不過,地上到處是破敗亂飛的發黃的棉絮和因剛下過雨而濕滑的淤泥。讓人很難想到,這竟然就是京城,這竟然就是天子腳下。
她蜷縮在角落裏,警惕地望著周圍的人。他們大多隻是孩童,衣衫襤褸,頭發散亂,有的地方還打著結夾雜著草屑,而他們那塞滿淤泥的指甲同樣令人作嘔。他們既是她的同伴也是她的敵人,爭奪食物的敵人。
她已經三天沒吃上飯了,想這平時雖算不上養尊處優但也是衣食無憂的身子還能支撐多久?這時,那個領頭的臉黑黑的小鬼叫道:“咱們是時候去街上享受午膳了!”
立時,那群流浪兒就一起歡呼起來,追隨著他。而實際上,他們隻是去乞討,卻堂而皇之地稱之為享用午膳。落鳶一個激靈,爬了起來,跟在了他們後麵。
“你——”那領頭的小鬼對著我頤指氣使,“不準再跟著我們!”
她不回答,隻是低頭看著他。這個男孩還沒到她的肩膀高,也就十多歲吧。雖然此時的她已經全然沒有小姐的樣子,看起來也像是個小乞丐。但她默默地跟在他們後麵,也不發一言,就算路上經常會有邪惡的髒兮兮的其他小乞丐拿石子丟她,衝到她的背後打她,她也不做任何反抗。
隻要能吃上飯,填飽肚子就好。她這麼告訴自己。
街市依舊繁華,人流如織,各種華服錦衣的人來來去去,卻對他們這些沿路乞討的小乞丐視而不見,有的甚至鄙夷地望著他們,驅趕他們走開。在遭受了無數白眼和咒罵後,他們依舊無所收獲。
領頭的小鬼頭許是餓極了,衝到一個包子鋪,抓起兩個饅頭撒腿就跑。
“站住!”包子鋪老板一聲大吼。
一時間,眾人四散而逃。落鳶慌不擇路,還連摔了幾個跟頭,新傷加舊傷疼的她齜牙咧嘴。
但那個小乞丐頭頭最終還是被抓住了,結果被痛打了一頓。
他們的頭頭受了氣,還沒得到任何食物,大家的心情都不好。落鳶一個抬頭,這才發現大家都虎視眈眈地盯著她。
“老大,這個不知從哪來的掃把星,害的我們這接連幾天都沒什麼收獲!”一個小乞丐憤憤地道。結果就這一句話,引起了眾憤。大家一致覺得是她的加入使得他們的運氣變差。
最後,他們一致決定由她去街上偷一個荷包,有了銀兩,也就不愁吃喝了。她此刻已經被他們逼到了牆角,這群小鬼人多勢眾,盡管她曾經有幾分拳腳功夫,但如此饑餓又疲憊的狀況之下,毫無反抗之力。無奈隻得答應。
落鳶怯怯地站在街上,盯著每個人腰間的荷包。雖然乞討了幾天,但做小偷真真是頭一回。其餘的小乞丐都躲在暗處,監視著她,一邊用眼神示意她今早下手。
她貓著腰擠入人流中,四處張望著,搜尋目標。這時,一個腰係玉色掛飾佩件的背影出現在眼前,他的荷包是黛藍色繡金蟾的,想必定是官宦人家的。那其中的銀兩一定不少了。她緊張地搓了搓手心,才敢下手。
她感到手腳都在微微顫抖著,好不容易,才抓住了那荷包。正打算用力拽下就逃時,一隻手已穩穩地擒住她那已經伸出去抓到贓物的手。
“啊——”她霎時駭白了一張小臉。
那手正是荷包主人的。
四下眾人仇視的冷光,刺得她眼睛生疼。接著她隻覺得背後一陣劇痛,仿佛胸腔被利刃劈開一般的疼痛。
“哪裏來的小賊,竟敢偷我們少爺的東西!”身後傳來雄渾有力的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