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囉索,叫你去,你就去,哪來恁多俗規矩,規矩都是人定的,如今什麼都在改革,咱就不能改革改革?”金老伴兒遲疑著不肯去,金巴豆著急了:“難倒還要我把你抱進去不行?”
金老伴兒想起如今年輕人典禮,都是由新郎把新娘抱入洞房的,怪嗔道:“老沒正形!”說著就去開櫃子。
金老伴兒拿出一個新床單,往老金懷裏一塞:“你先過去!”金巴豆轉身一笑,走了。
金老伴兒以為金巴豆嫌自己的被子髒,更可能嫌自己的被子小才又送回來的。現在的年輕人,結婚時誰不做幾床大寬被子,說是叫“鴛鴦被”,不管咋叫,現在有錢了是真的,放在三十多年前,別說大被子,就是小被子也做不了幾床。想想我們結婚時,就四床被子,裏麵套的棉花,那叫什麼棉花呀,黑不溜秋的,上麵還有棉籽皮,棉油把被裏被表都濅的潮糊糊、硬棒棒的
金巴豆早已鋪好了床,等的不耐煩了,又神神秘秘地跑過來,拉起老伴兒就進了兒子的新房。
一覺醒來,天已蒙蒙亮。金老伴兒想起床,金巴豆抱住不讓起:“這麼暖和的被窩,你起來幹啥,再多躺會兒吧!”其實,金老伴兒也真舍不得起床,隻是怕子女們知道難為情。金巴豆說再停十分鍾。金巴豆把老伴兒抱得更緊了,“停十分鍾”金老伴兒在金巴豆的懷抱中,軟綿綿的像個溫順的老綿羊,不動也不吭,不一會兒,竟央央的哭了:“老頭子,我們就這樣,一直到死,多好!”
金巴豆知道,老伴兒跟了自己,受了大半輩子的委屈,不僅沒有好吃好喝,也沒有好穿好戴,甚至沒有得到自己的好聲好氣。她是委屈慣了,給她一點點溫暖就幸福的不能自已,她這是喜極而泣。金巴豆撫摸著老伴兒溝壑縱橫的老臉:“傻瓜蛋,好日子才剛剛開始,你就等著享福吧!”
那一夜,金巴豆夫婦也過了一個“新婚”之夜,比起三十多年前的那個新婚夜更是別有情趣:沒有羞澀、緊張、生硬、壓抑,更多的是自然、隨意、輕鬆、愉快,他們倆都感到無比的舒心愜意,真可謂不是新婚勝似新婚。
金老大和金老二
已出正月,村裏的青壯年紛紛外出打工,金老大和金老二各懷心事。
金老大想,出去打工吧,掙恁多錢幹啥?不出去打工吧,在家閑著,怪沒意思的。若在從前,弟兄們一塊回來孝敬二老,大家在一個鍋裏吃飯,親親熱熱挺融洽,現在有了個弟媳婦,當大伯子的自己就覺得礙手礙腳的。尤其是到了晚上,躺在狹窄的小床上,空落落的讓人越發感到有點淒涼。一個屋裏沒有了女人,似乎就沒有了靈氣,顯得單調、呆板、枯燥。有女人的屋裏,像老三,平淡的生活就添了一些美好的細節,這些細節讓人感到實在溫暖。可這些對於我,隻能是刺激,不,是刺痛。看來,還得出去,說走就走,明天就準備動身!
金老二也有自己的小算盤,他不打算外出打工,那樣,對自己成家更不利,他三天兩頭往城裏跑,不知在搞什麼明堂。金老二也算是個聰明人。他想大事不與人謀,瞅準項目,籌備好資金,有了自己的事業就什麼都好辦了,沒有梧桐樹,引不來金鳳凰。我現在就是一個準備為鳳凰築剿的人。金老二對未來充滿了無限憧憬!看看人家胡金洞,當老板沒幾年,就風光的不得了,外邊彩旗飄飄,家裏紅旗不倒,包二奶,找情人,前呼後擁,真叫人眼饞。我才三十剛剛出頭,再停三五年,也還比胡老板金洞年輕十幾歲,我就不信我搞不到一個媳婦。哼。那靚妞,先讓丈母娘給養著吧!金老大收拾好行裝,正想找人搭伴,恰巧東村的一個青年人說,後天,去山西的大巴要來接人,金老大趕了個巧,隻好再等兩天。
小花真是個有心人,聽說大伯子要外出,她從事先準備好的鞋底中抽出兩雙,連夜掛了鞋幫。第二天早飯時,當著全家人的麵把兩雙新鞋遞給了婆婆“聽說大哥二哥要外出打工,也沒啥好送的,昨天連夜做了兩雙鞋,也不知合不合腳。不合腳也不要緊,鞋裏有鞋墊,緊了把鞋墊取出來就得了。”金老伴兒喜的合不攏嘴,直誇小花不僅手巧,想事還周到,明事理。
多少年了,誰穿過手工做的布鞋?一般幹活都是穿一雙球鞋。這手工做的布鞋,看著倒挺新鮮,不知穿起來合腳不合腳,不管怎樣,這是人家小花的一片心意。金老大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老二卻不屑一顧。
小花不失時機:“布鞋雖顯得土氣了點兒,但幹一天活兒下來,累了,換上家做的布鞋,輕巧又軟和,挺舒服的。”
金老二想,哼,沒有二心不可早起,誰不知道你楊小花十二能加一,區區一雙布鞋就想收買人心?怕是在拋磚引玉吧?
楊小花
楊小花不愧為十三能,結婚前她就想好了,她到金家,就要一本正端,讓全家人都圍著她轉。她也知道欲速則不得,她首先要籠絡人心,然後為金家生兒育女。人們常說,織布盼捫兒,娶兒盼孫兒,為金家生個一男半女,抓住了公公婆婆的心,不愁全家不圍著她轉。
小花不讓金老三外出打工,金老三新婚燕爾,也沒有打工的意思,小花自打典禮九天後住娘家回來,從來未離開過金家。金巴豆有心說讓老三打工掙錢,也好把婚事欠下的窟窿填上,但終不能讓新婚媳婦獨守空房吧,終因礙口,加上老三整天和小花廝守在一起,也沒有機會,這事就拖了下來。
那天,金老二從外麵回來,吃晚飯時,金巴豆說話了:“老二呀,天也暖和了,你大哥走了也好幾天了,現在家裏、地裏也沒有什麼當緊的活兒,你也該出去了。”金巴豆說著老二,用眼瞟著老三,老三忙低下頭吃自己的飯,老二停了停:“大哥是大哥,我是我,一個人跟一個人不一樣,情況不同,要具體情況具體對待,三弟,你說呢?”
金老三有點不好意思,怔了怔,隨即連連點頭:“那是那是”!楊小花看在眼裏,恨在心裏。自從踏進金家的門,她看老二就不順眼,想他不是個善茬兒,覺得他有時陰陽怪氣,有時琢磨不透,老二甚至從來沒正眼看過她,還有那對鞋,至今還端放在婆婆的床頭,老二壓根兒就沒有看上那對鞋!想想那天他不屑一顧的樣子,小花以為,那是老二對他最大的輕視,自己是好心落了個驢肝肺,越想越感到委屈:我這是何必呢?六個指頭搔癢,多一道兒!”
雖是這樣,但小花並不甘心,她倒要看看,金老二有多大能耐,不信我小花征服不了你!
金老二
金老二三天兩頭往外跑,晴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泥,也不知他在鼓搗啥明堂·。
眼看春天已經過去了,金老三挺不住了,怕爹再說點啥,隻好打點行裝,外出打工了。老三心想,二哥你也太不體諒人了,和我比是咋的?我出去不出去,你不照樣耍杆兒,你若出去,家裏地裏留我在家也有個說法,如今老婆懷孕了,我也是快當爸爸的人了,不出去打工掙錢說不過去。就這樣老三走了,也沒給老二打聲招呼。
金老二是個有主意的人,幾年來他掙的錢,大部分都交給了家裏,而家裏又全部花在了老三身上,如今自己沒有事業沒有家庭,再不為自己打算打算,光靠爹娘是靠不住的。半年來,他在一個預製板廠做銷售,基本工資外加提成也掙了八九千塊,再加上他原先的體己,已有一萬多塊了,他計劃著到年底,有了一定的積蓄,就可以幹點事了。他一麵為預製板廠做銷售,一麵考察市場。
一天,金老二回到家,發現上次回來時脫下的髒衣服,已經洗的幹幹淨淨,疊的整整齊齊放在床頭。他想,以往娘給他洗衣,從來不疊,這肯定是楊小花幹的。潛意識裏,他感到楊小花有她的目的,他甚至想,楊小花在她娘家的風流韻事當我不知道?少來我跟前獻媚。於是,他對楊小花做的一切熟視無睹,不聞不問。以後的日子裏這樣的事,一而再再而三,楊小花默默無聞地做著,這倒讓金老二不安起來:人家楊小花默默無聞地為我做事,並無對我獻媚,是我看歪了人家。即便說楊小花在娘家有點啥,沒聽人家常說,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進了金家門前淨就好,誰管她娘家瓦上有什麼?再說,我怎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還是男子漢大丈夫呢!
慢慢的,金老二改變了對楊小花的偏見,看她漸漸凸起來的大肚子,竟有些過意不去,隔三差五的回來,也買些好吃的東西,象蘋果、香蕉之類放到家裏,甚至有一次還買了幾盒“孕寶”讓娘交給小花。
秋收的日子裏,打工的人員陸陸續續回來秋收、種麥。錢掙回來了,有的還趁機為蓋房備料。金老二的生意相當的好,一季下來,積蓄已近兩萬元,他籌劃著,在幹幾個月,明年一開春,就在鎮上辦個店,規模不一定大,但一定要有自己的特色,等有了實力,再擴大規模,到那時,花花綠綠的票子就像流水一樣湧來,我金老二還愁什麼?金老二對未來充滿了憧憬,整天樂嗬嗬的。
金巴豆
轉眼到了十月初九,這一天,是金巴豆難忘的日子,他的第三代人出生了,老金終於當上了爺爺,他給孫子起名金耀祖。
“老金這回該請客了!”“恭喜老金升級!”左鄰右舍都給老金開玩笑,把個老金樂的,整天顛顛的,偶爾還有一種神聖感。尤其是從外麵回來,剛踏進門檻的刹那,“恭喜老金升級”的聲音似乎讓老金從一個一般官員升為皇帝,甚至聽到喊“萬歲”一樣,既莊嚴,又神聖,讓他忘乎所以。
往年這個時候,正是農閑,三個兒子在外打工掙錢,金巴豆即使有點事兒,也不會讓兒子回來的,怕耽誤掙錢。這時卻頻頻向老大、老三捎信,讓早些回來,說要為金家長孫“做九”,這可是金家的大事。自然,老三接到信就回來了。金老大卻遲遲未歸,直到春節放假,也沒見他的人,他讓人帶信說是春節工頭讓他在工地值班。老金心裏感到不太得勁兒,心想老大平時老實巴交,叫往東不敢往西,叫攆狗不敢攆雞的主兒,如果不是眼氣老三,嫉妒老三,爹的話不會不聽的
為此,金巴豆覺得在三兒子媳婦麵前很沒麵子,因他曾經誇下海口,說他要讓金家的每一個人都圍著孫子轉。這第一招就不靈,往後咋辦?僅自己爺兒們倒無所謂,將來媳婦孫子誰挺頭,還不翻了天?人常說長兄如父,這老大象啥?金巴豆不僅自己在心裏數落老大,當著老三兩口子的麵也念叨老大的不是。
楊小花
從懷孕到娃娃落地,小花一直是金家的重點保護對象,孩子長到三個月,胖嘟嘟的小臉兒惹人喜愛小花儼然以金家的功臣自居,家裏的大事小情,她不僅要參與,而且要做主。起先,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隻要小花同意大家都跟著同意,如果小花不同意,你認為再好,那亦是枉然。為了免生閑氣,家裏人都順從她。於是,習慣成自然,家裏的所有事情,慢慢都成了小花說了算。比如,春節前爆米花,街坊鄰居麵前,她總勝一籌,別人爆一份,她就爆兩份,別人隻爆米花,她卻還要做米糕,並且很有創意,爆大米時,她終是放些花生米,爆好後,她還再加些葡萄幹、核桃仁什麼的,然後才讓爆米花師傅用熬製的蜂蜜、白糖粘合。往往,米糕做好後,小花第一個給公爹,香甜酥脆的米糕就粘住了金老摳的嘴,任你心裏再不願意,嘴上也說不出來。類似這樣的小事,小花做的得心應手,不由你金老摳不慢慢在溫柔鄉中迷失自己,再慢慢地由迷失而順從。不了解情況的人,有的以為小花有意與老金的“老摳”做對,也有的以為小花是改變人們對金家“摳門”的看法。不管怎樣,那都是外人的說法。其實,除此之外,小花有她心裏的小算盤。
小年過後,金老三戀戀不舍地告別妻兒父母,又去外出打工。臨走,小花沒忘記讓他帶上兒子的百日照片,還特別叮嚀一定讓大哥瞧瞧。金老三想:大哥不夠意思,家裏添了人丁,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讓他瞧瞧又能怎麼樣?瞧也是白瞧!誰的孩子誰喜歡。他親兒子一口,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對於金老大的態度,小花倒表現的無所謂。她想:隻要知道掙錢,金老大越冷漠越好,她恨不得讓老大永遠在外頭,別說今年過年不回家,那怕年年過年不回來、永遠不成家才好!她盤算著:頭門絕了後,就讓耀祖過續了頭門,我再生一個,也不能算超生,也不用交罰款,不然若頭胎是男孩,再要第二胎,僅罰款就一萬,在家上辦二胎準生證擩黑錢,娘的!村裏、鄉裏的計生幹部心黑的很,獅子大開口,少則上萬,多則兩三萬,自己想多生個親骨肉就得多掏好幾萬。如果把耀祖過續給老大,我不僅省下這幾萬塊錢,金家的四分之一的家產,就有一半歸我了,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
一天,楊小花自作主張,私自到派出所,要求將兒子的名字“耀祖”改為“光宗”,她想:第一個兒子叫光宗,第二個兒子再叫耀祖,光宗耀祖聽起來才順溜。派出所人員告訴她不能亂改,何況名字隻是一個人的代號,光宗耀祖是一個意思,沒有必要改。但楊小花是個有主意的人,如果僅是為生第二胎,叫什麼名字並不重要,何況耀祖光宗按順序也能說通,她是想用這件事對付老金,我楊小花不僅僅是對你逆判,而且還要叫你老金順從我楊小花。楊小花不怕麻煩,又回到村委開了介紹信,費了好多口舌,終於將耀祖改成了光宗,公公婆婆口中的“耀耀”不得不變成“光光”。
胳膊摽過了大腿,楊小花心裏洋洋得意,但她不喜形於色,表麵上對公公婆婆孝敬有加,遇事則牽著公婆的鼻子走。
小花想在金家一本正端是遲早一天的事情,別說你金老大一個老實悶兒,就連金老摳、金老二我都不放在眼裏,金老大是個掙錢的機器,最終也是我的一個奴才。連古人都知道“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現在的人說幹活兒不如想點兒,這是一條顛撲不破、千真萬確的真理!
轉眼又到了年根兒,金老三提前回家團聚,他看看兒子已蹣跚走步,開始喊“爸爸”了,心裏比喝了蜜還甜。
久別勝似新婚。晚上,楊小花和金老三親熱過後,小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蓄謀已久的想法告訴了金老三,老三一聽就火了:“哪能這樣?孩子是誰的就是誰的,想要第二胎掏錢就成,別瞎想些歪點子!”小花不急不燥,百般溫柔:“咋不能,把孩子過續給老大,隻是個名義,實際上還是我們養著,孩子又受不了屈。”
“那又圖啥?”
“圖啥?讓孩子給老大養老送終唄!我還不是為咱大哥著想,為這個大家庭著想,再說,對我們也有利,咱再生個兒子,負擔也不大,這不是兩全其美的事兒嗎?你說?”
“你有把握再生個兒子?”
“你咋恁悶混,生個女孩更好,咱兒女雙全,負擔還不大,到什麼時候兒子還能不管咱?”三說兩不說,把金老三說的心服口服,他緊緊抱住小花:“我的心肝寶貝,你真不愧為十三能,我的小諸葛!”
金老大
自從前年春天外出打工,直到今年春節過後,金老大離家兩個年頭,這兩年來,對金老大來說,變化實在太大了,他不僅當上了大伯,而且還有了一個五、六歲的兒子!別說鄰居稀奇,老金兩口子驚訝,就連老三也感到驚訝。盡管兄弟倆在一個城市打工,但沒有在一個建築工地,相隔三四十裏,加上老大對小花生了兒子不冷不熱的態度,老三也有意疏遠大哥。誰知兩年不見,老大還真玩花了,再說兩年也玩不出五、六歲的孩子呀?
話還得從一年前說起。那天工地上停工待料,金老大閑來無事,信步在大街上遊逛,突然看見前麵不遠處路邊圍了一大群人,好奇心促使金老大加快了步伐,圍在人群中間的女人呼天嚎地,旁邊一個四、五歲的孩子也跟著哭叫。原來,那女人辛辛苦苦掙來的一千多塊錢被小偷偷光了,金老大衝那女人喊道:“趕快找民警或撥打110!”旁邊的人說,110打過了到現在還沒有線索,民警讓她等消息。看著眼前這母子倆黃皮刮廋,頭發幹枯,一絲憐憫之心讓金老大慷慨解囊,他當即拿出100元大鈔,送給那孩子,小男孩遲疑著不敢拿,金老大塞進孩子的口袋,正準備離開,這一圈人你三元五元,他一元兩元,扔到了小男孩的麵前。母子倆停止了哭泣,愣怔著不知如何是好,接著那女人撲下身子就給大家磕頭,說謝謝各位解了她家的燃眉之急。原來這女人也是外地的鄉下人,她丈夫原在這座城市收廢品,不幸患上了結腸癌,並且已到晚期,女人花光了家裏所有積蓄,還欠下了一屁股的外債,這幾天醫院又在催款,那一千元是她的全部家產。聽口音,金老大知道那女人是老鄉,一問,果然是同一個縣西部深山區黃莊的。也許是老鄉的不幸遭遇勾起了金老大的同情心,也許是地域的相鄰讓他們彼此有了親近感,神差鬼使,那天金老大和那女人、孩子一塊去了那家醫院。醫院在城郊外,距金老大的工地沒多遠,工餘閑暇,金老大就往那裏去看看,時不時接濟一下他們窘迫的生活,一來二去,金老大似乎成了那一家人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