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的印記

前沿報告:【在職提升之道】

作者:張洪海

新聞采編人員如今已經在很大程度上失去了原來耀眼的光環,很多人自嘲是“新聞民工”。在這樣一個大環境下,情感管理就顯得格外重要。

時光如梭,一轉眼,從事新聞工作已經整整二十年了。二十年的新聞生涯,一路磕磕絆絆地走來,留下了數不清的印記。其中,有些印記可能是終生難以忘懷的。這些令人難忘的印記,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在這些印記中浸潤著當時所在部門領導和同事們的關愛和鼓勵,因為溫暖,所以難忘。

第一次采訪

1993年春,我離開了大學校園,來到了剛剛創辦不久的泰安人民廣播電台,從一名教師,轉身成了記者。

新鮮勁兒還沒下去,苦惱就隨之而來:足足有一個月的時間,我都不知道該如何著手去采訪。每天一早來到新聞部辦公室的大屋子裏,就見到大家都在忙忙碌碌:有的背上采訪機,拎著話筒急匆匆地出去采訪;有的在電話間大聲地聯係采訪;有的則在忙著加工合成采訪回來的素材。自己卻隻會眼巴巴地坐在辦公桌前,心裏不由得暗暗發急。

當時分管新聞的副台長靳傳璞,每次來到我們的辦公室,看到我呆坐在桌子前,總會輕輕地詢問一下:“今天沒出去?”我都是羞愧地點點頭:“沒有。”心裏總以為他會批評兩句,但他始終沒有。有一天,又是同樣的對白結束後,他沒有立即離開,我以為這次大概要批評幾句了,但沒想到,他問的卻是:“你現在住在哪裏?”我離開學校以後,房子鑰匙交回去了,來這裏後,隻好租房子住。當時的房租每月是300元,這對於當時每月200多元的工資收入來說,實在是太高了,所以,隻好跟另外一位同事合租。

他聽了我的情況後說:“合租也太貴了呀,你們哪兒承受得了?”他考慮了一會兒,說:“我們這裏有個播音員休息室,平時讓播音員午休和吃飯用的。你們把租的房子退掉,先搬進去吧。”

一聽這個消息,我心裏別提有多高興了。高興之下,就順便說了工作的情況。靳傳璞聽了以後,說:“慢慢積累起人脈資源就好了,沒事可以多出去走走。”

於是,就出去到街上轉。有一天,突然發現財源大街上鑼鼓喧天,走近一看,原來是一家職業介紹中心剛開業。職業介紹中心這個名字在當時感覺非常新鮮,就隨便問了一下圍觀的人是怎麼回事。他們告訴我,現在有些農民進城以後,要設法找工作,有的地方缺人手卻不好找人。比如,找保姆就挺難。

聽了以後,我心裏一動,很想就此做個錄音專題:《職業中介 剛剛興起的新職業》,但是,當時實在沒有采訪經驗:怎麼聯係采訪?怎麼提問?怎麼麵對麵地以記者身份跟采訪對象交談?這些看起來非常簡單的東西,卻是當時感覺最難的。同時,自己又不會講普通話,怎麼搞錄音報道?

回到台裏以後,我把這些想法跟一個叫亓鑫的播音員一說,她很高興地說:“我陪你去,我也去當回記者!”

一個小姑娘都這麼大膽,我也立刻覺得那些問題不成問題了。於是,我們倆帶上背包采訪機,拿上話筒,一起來到那家新開業的職業介紹中心。

在上世紀90年代初期,新聞從業人員比較少,新聞記者在很多人眼裏還是個比較神秘的職業。那時候的記者大多往大機關、大部門、大公司跑,車接車送,很風光。看到我們這兩個不請自到他們這小公司的記者,公司的女老板疑惑了半天,看那眼神,大概在懷疑我們是假記者,或者是來找他們毛病的。但好像又舍不得放棄這樣一個機會,於是,就半信半疑地接受了我們的采訪。

采訪到素材以後,寫稿子就簡單多了。不到一個小時,稿子就寫好了,第二天一早順利播出後,反響意外地好。靳台長肯定了這篇報道,那家被采訪的公司的女老板也專門打電話來,希望能再播放一遍。

回顧這個經曆,不由得從內心感激當時的媒體環境。那時,沒有過多的考核指標壓身,領導又是那麼寬容,容許一個新人有那麼長時間慢慢地醞釀這難忘的第一次采訪。同時,也慶幸自己通過這次采訪,找到了一條新聞之路,那就是:新聞就在我們身邊,就在我們的生活裏,而不是僅存在於各種會議和機關的文件裏,隻要肯走出去,就會有收獲。

“當記者,不就是吃的你手裏的這個本和這支筆嗎?”

1994年秋天,我作為大眾日報社首批招聘製員工來到報社,被分到農村大眾編輯部工作。當時,農村大眾編輯部的負責人是王鈞田總編。

王鈞田總編平素不苟言笑,表情嚴肅。由於我幹新聞的時間不長,功底比較淺,小錯誤不斷,所以,經常會受到他嚴厲的批評。大到一個頭版頭條的選擇,小到一個錯別字,甚至鋼筆字書寫的風格,都會受到他嚴厲的訓斥。當時,有同事開玩笑地幫我做了統計:平均每天挨訓1.05次。所以,當時隻要聽到遠遠傳來的那獨特的腳步聲,心裏就會一陣陣地發緊。

盡管挨訓的滋味不舒服,但現在回想起來,這其實是一種格外的關心。首先,他所批評的問題事後證明都是正確的,通過這種特殊的方式,我學會了很多做新聞工作的要領。比如,外出采訪某地禽蛋交易市場開業,他會問我那裏的雞蛋價格是多少,如果回答不出來,顯然這次采訪就有偷工減料之嫌。再比如,本來想寫一組報道,但是因為某方麵的問題,開了頭以後卻沒有了下文,這顯然是因為事先的運籌和規劃不足,是不夠成熟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