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時候果然有護工來通知我換病房,我如願換到他的隔壁,一偏頭就可以看到他。可惜他看不到我,也不知道我在這裏。
等我傷勢再穩定一些後允許探視,簿媽帶著簿思悠來看我,擔心他看到簿錦庭的模樣會有陰影,所以我們把見麵的地點約在住院樓下。
一段時日不見,簿媽蒼老了許多,肉眼可見的白頭發讓人心酸,簿思悠更加沉默了,就連麵對我都很難開口說一句話。
“江小姐……”簿媽欲言又止,一雙眼中滿是滄桑,上下掃視我一眼,要不是簿思悠在一邊,她可能會衝上來把我的傷口都看一遍。
“我很好。”我笑著安慰她,簿媽年紀大了,把我們都當親生孩子看,我們受傷對她來說就像傷在她自己身上,舍不得看她難過,我努力做出健康的微笑。
簿媽稍微點頭,往前靠了靠,想問我點問題,又忌諱簿思悠在場,我明白她的意思,主動坦白,“錦庭還在恢複中,醫生說一周後會醒,秦慕雪還在昏迷,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清楚。”
上次詢問過秦慕雪的傷勢,醫生給的回答是傷口都處理好了,但是病人神經處在昏迷中,他們也無可奈何。
在我提到秦慕雪的時候簿思悠身體微動,抬頭看了我一眼,我看到他眼中的惶惑,心疼他的小心翼翼,溫聲安慰他,“沒事的,秦阿姨會健健康康地回簿家的。”
他打量著我,溜下凳子跑到我麵前環抱住我的腰,頭埋在我的懷裏蹭了蹭,一言不發。知道他缺乏安全感,我盡可能溫柔地抱住他,拍拍他的背,小聲哄著,“沒事的沒事的,你看我這不是活蹦亂跳的嗎?你爸爸和阿姨都會好的。”
“真的嗎?”他小聲求證。
心疼他的謹慎小心,我把他抱在懷裏低聲哄了好一會兒,餘光瞥見小護士不讚同的眼神,和我對上視線,她瞄了一眼我的大腿,示意我可以把孩子放下了。
我這才想起兩邊大腿都被棍子狠狠砸過,但意外地沒有感覺到疼痛,大概注意力都在簿思悠身上。
和她的視線交流沒有逃過簿媽的眼,她會意地伸過手,“悠悠,江暖阿姨要回病房休息了,我們下次再來看她,好不好?”
“……嗯。”他不舍得地點點頭。
我看他眼眶裏蘊滿了淚,摸摸他的腦袋,“好了,下次來就可以看爸爸和秦阿姨了。”
“……真的嗎?”他微微抽泣著,我肯定地點點頭。
目送簿媽帶走他,我出神片刻,不免惆悵。醫生給的也不是肯定說法,萬一到了時間他卻沒有醒來,簿思悠會不會和我翻臉?
我莫名其妙地想著,小護士拍拍我的肩,“好了,該回去換藥了。”
跟著她上樓,一路上鬱鬱寡歡,也懶得開口說話,她嘰嘰喳喳說了幾句後察覺到我的狀態,默默噤了聲,出電梯後她猶豫著開口,“要是下次他在您先生醒之前來,不如我找個借口打發回去?”
雖然是個好主意,但是對簿思悠來說並不公平。探望自己的親人本就是他的權利,我相信他也能夠承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