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覺得這件事並不簡單。
這人如果要偷馬,他怎麼著也得去馬廄偷啊!馬廄離我的住居中間隔著花園涼亭,書房酒窖葡萄棚,距離差的好遠。
這幫下人是有多無能讓這麼一個小偷跑的這麼遠!
我彎腰撥開那人的頭發,身邊立馬響起吸氣聲音,“主子!不可!”
我也不理這幫人,隻是笑著對那人說:“你偷馬做什麼?”
那人臉上也汙濁不堪,眼睛不敢直視我,隻是嘴嘟囔著:“對不住,對不住,我??????”
我聽不清他說的是什麼,隻覺得他堂堂七尺男兒說話唯唯諾諾的一點都不坦蕩,也不想知道那些下人是受了誰的指使放這人到我這兒,隻得直起身子來揮了揮手讓他們出去。
眾人走了之後,幾個丫鬟開始打掃房間。
這麼一耽誤就快到晌午了,我算算時間,是該到了蔡孓小妾們賞花的時間,於是帶著小湯圓去後花園。
日頭當空,綠薏苡,氣熏熏,幾個美人自牆角轉身出來,百花爭豔與她們遙相輝映。
有個裸露白臂膀的我見過一麵,待她看見我,立馬捂嘴偷笑,聲音尖銳:“呦呦呦,我說妹妹好興致,一個賊人都嚇不倒她,居然還有閑情逸致到花園裏來賞花!呦嗬嗬嗬,莫不是嚇的傻了吧!”她說完話就有女人隨聲附和。
哎呀,我每日午時來此陪蔡孓的小妾們‘例行公事’,每日午時就有人上趕子來給我當‘狀師’。天天的口舌之爭不能慰藉她們的孤獨,還非要生些事端,可見人是閑不住的。
我裝作聽不懂的樣子,抬腿就要與她們擦身而過。
“看見今日那人了吧,聽說他可是小白公子前夫人身邊的大紅人呢,自打那夫人死後他就不知下落,再見他就淪落到了偷盜的地步,可見花無百日紅!所以前車之鑒在那擺著,你要小心點,說不定爺哪天??????”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我回身抓住那女人的脖領子提到身前。
“你做什麼!還不快放手!”白膀子花容失色。
“你說他是誰?小白夫人身邊的紅人?那人被你們送哪去了?快點詳細說來!”我著急之下加大力氣。
白膀子直喘氣,臉憋得通紅,“當然??????是??????扔出府外了,??????難不成還真??????把他打死了。”
我一把扔下她,抬腿向府外跑去。
隻聽見身後說:“姐姐,姐姐,快起來,你怎麼樣了?”
“以後都離著這賤蹄子遠點!咳咳,說不過,說不過就打人??????”\t
等我追出府外哪裏還能看見什麼人!街道上人來人往,那大漢無影無蹤。我轉身問門衛:“剛才被你們扔出來的偷馬賊,可知他往什麼方向去了?”
那門衛低著頭,畢恭畢敬:“回主子話,扔出來他就走了,小人並未留意。”
“那你可知道他家在哪裏?做什麼的?家裏還有何人?”
“不知。”
我氣急如焚,提起裙子就要出去找那人。眼前悠悠晃晃的抬來一頂轎子,蔡孓穿著正服從轎子上下了來,他轉眼看見我的時候一愣又一笑,聲音清幽:“你怎麼出來了?”
我上前拉住他的袖子,翹著腳尖低聲在他耳邊說了事情的大概。他略一沉吟,然後吩咐身邊的隨從去查找那偷馬賊。隨即衝我說:“我已經吩咐了人去幫你找他,你可以放心。一會兒我要換身衣裳,你隨我參加個飯局。”
我雖心裏想著表姐的事,但知道這事也不能強求著急。既然蔡孓答應幫我找人,我就姑且相信他靜候佳音得了。
下晌,蔡孓拉著我坐馬車到了品香樓。小二哥帶我們去了六樓,我向四周一瞟,還真是個清幽嫻靜的地方。屋子裏麵居然種植著竹子,竹身清正竹葉又帶著紫色的斑點,混著桌椅香木的熏香,確實雅致。
風從屏障後吹來,香氣四溢。蔡孓拉我轉過屏障走進窗前,八角桌邊一白一藍,一靜一動,看上去早早的就等在了那裏。
“這位佳人,別來無恙!”晉慶晃蕩著腿喝了一大口茶。
陰擬歌眼神衝我笑了笑,蔡孓拉著我的手一緊坐在了他二人對麵。
“我當然是無恙,隻是你真乃神人也,剛被打完還能若無其事的用你的屁股,替我向你的屁股問一聲好!”
陰擬歌緊閉雙唇將口中的茶水咽了進去,晉慶則是嬉皮笑臉的揉揉屁股,“淘氣了不是。”
蔡孓衣袖覆在紅木桌麵,蠶絲的透明中深紅的花紋,鍾乳色的白有些炫目。
“陰將軍邀蔡某前來所為何事?”蔡孓眼尾上調,“是那消失的玉孓?亦或為了手中之事。”正說著,蔡孓握著我的手遞到他的唇前輕吻。
我瞬間打了一個機靈,生生的遏製住了自己想拍死他的衝動。
陰擬歌隻做不見,身子靠向椅背,語氣平緩:“一半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