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頓了頓又說:“她要是倔脾氣上來了,煩請你多多擔待一些。日後等我百年歸去,這安陵城上下老小也要承蒙你多加照顧。”
蘭出彎腰行禮,“將軍放心,阿雎自是不必說,安陵城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也一定萬死不辭。”
我揮過心中的感傷,伸出四個手指比劃嬉笑著,“阿爹你這話說的未免過早了些,你才四十歲啊!”
阿爹哈哈大笑,指著我說:“你看她,不還是個小孩子一樣!”
蘭出聽了阿爹的話也看著我溫柔的笑著,他的手覆在我的手上,溫暖如初。
阿爹清清嗓子,複說道:“眼看要到年關了,蘭出你也應該回麗朝拜年了。”阿爹抬眼看著我倆說:“不過,你這次回麗朝我希望你能帶阿雎一起回去。”
我立馬打斷阿爹的話,“那沒有我,你在安陵城過年豈不是很冷清?”
“這丫頭!你當初逃出安陵城的時候怎麼不想想我是不是會冷清?這會兒知道賣乖了。”阿爹翹著小腿,“不是還有易亭雲白呢?”
“香易亭整個一悶葫蘆,裴雲白還會陪你過年?他早不知道跑哪玩去了吧!”
阿爹雙手亂舞,“你別打斷我說話!我說到哪兒了?”
“啊,對!”阿爹想起話頭又說起來,“阿雎,你這次和蘭出賢侄去麗朝,我主要就是想讓那老皇帝把你倆的婚事敲定下來。自古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咱們安陵城是認可你倆婚事了,可是他男方除了蘭出師傅的認可,還沒有人知道你倆的事呢!你到了麗朝那裏,一定要好好表現,可別讓人家把你退回來。那可真丟臉啊。”
“啊!”我把手從蘭出的手中抽出來,驚呼道:“退貨?他敢!”
蘭出複抓住我的手,笑著解釋,“不敢不敢。”
我得意的看著阿爹向他示威,阿爹按著椅子上的扶手把自己的身子向椅子裏提,“你可拉到了吧,你有幾斤幾兩我做爹的還不知道?你不闖禍我就燒高香了。”
有這麼滅自己孩子威風的爹嗎?我搖頭笑笑。
“我給你們安排個馬夫,你倆明日就上路吧,再晚就趕不上年關了。”阿爹縷縷胡子,“給你倆帶一隊精兵跟著,以免路上有什麼意外。”
“嗯。”
“我還準備了五車的禮品,說清楚啊這不是讓你帶著玩的。阿雎你到了麗朝,也得給小叔小姑子點見麵禮打點打點。”
“哦。”
“再我就叮囑你,別沒事惹事啊。亂世裏你別老愛打抱不平什麼的,沒有你的瞎摻和人家說不定過得更好!你一摻和還可能壞事了。”
我伸手做投降狀,“我知道了,和人好好相處,不要逞能替人出頭,我知道了。”
阿爹茬茬的好像想不出什麼話來了,嘴嘟嘟的梗住了沒有言語,他楞楞的想了半晌,“沒別的事了,你先回房睡吧。蘭出賢侄留下陪我說會兒話。”
我同情的看了眼蘭出,小聲說:“阿爹平時不是這麼囉嗦的,堅持住。”
“你說什麼我都聽見了,你再不走就和他一起留下來陪我說話。”
“我走我走。”
我下了椅子,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出房外,一陣寒氣吹來我大呼一口氣回手關上房門。
院子裏紅梅點點,瑞雪瀟瀟。月光披灑下來被白雪反射,讓整個院子看上去都通亮通亮的。
我一步一個腳印的向前走,嘎吱嘎吱的響聲如同小老鼠。
紅梅下一個白色人影兒,他戴著狐裘帽子,仰頭看月。
“呦!”我快步向前走去,他一動不動。我歡快的拍了他的肩膀一下,轉身跳到他的麵前,紅梅擋在我的眼前。
“香易亭,你凍僵住了不成?死冷寒天的,你在這賞月看花呢?”
香易亭伸手摘掉我眼前的紅梅,他寒如冬月的眸子顫抖的看我。
“哎!”我雙手在他麵前亂舞,“你怎麼了?”
他細細碎碎念,“阿雎,我沒有忘記。”
“什麼?”
“那一年的雪,那一年的梅,那一年的你我他她。”香易亭雙手鎖住我的肩膀,“你要一直幸福下去。”
我呆呆的,“那你呢?”
“耘溪不能白死,你要幸福,我要複仇。”
他眼神氣勢如虹,全身寒氣逼人,好像是從地獄裏掙紮出來的幽靈一樣,他在對他自己宣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