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著雲朵般的長裙,上齒咬著下唇,一路走到白芷殿的正殿。
聽說這裏是已故藍妃的寢宮,因著蘭出的‘意外’,所以皇上特地批準他和我歇息在這裏。
冰涼的大理石板磚上站著同樣冰涼的我,我雙手平平直舉著那碗,空蕩的聲音在宮殿裏飄蕩:“蘭出,我來了,可是你要喝藥了。”
“嗬。”蘭出那慘白的臉上生出不可思議的芳華,“拿來吧。”
我一動不動,唇邊輕柔的笑著:“你的命可是我救的,現在又要喂你喝藥。你說你是不是該給我點好處啊?”我頓了一下,看著他蓄意說:“不過你父皇已經代替你賞過我一個壽山王妃的頭銜了。”
我揚起胳膊,雋衣落下,雪白的手臂上即刻顯現一雙振翅欲飛的紅蝶。好似雙蝶銜珠,可愛的緊。
蘭出如蘭的眼眸閃過震驚,欣悅,驚喜和淡泊,種種的交織下讓他本是單薄的身子更為顫動。
“父皇同意了。我……”
我閉眼,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
他們兩個兄弟,一個傷透了我的心,一個被我傷透了心。我能夠做些什麼呢?什麼才可以劃開糾纏呢?
是成全,成全他;亦或成全他。
思慮至此,我抬步上前,坐在蘭出的身邊,一下一下的喂他喝藥,一下一下的幫他擦拭嘴角的藥汁,一句一句的波瀾無驚的對他說話:“你不是對我說過想去遊山玩水嗎?我和你一起去。等你身子好了,等……他……大婚了,我們去看漠北的風光,看夕陽西下,桃之夭夭……”
蘭出一口一口的喝著藥水,他的目光漸漸的變得溫柔,他的身子也漸漸的鬆懈了下來,我接著喂他接著威脅他說:“你可別忘了你要照顧我一輩子。你差一點就食言了,沒有下一次!”
“好。”他的笑容溫和,眼神流淌璀璨。
我喂完湯藥後,又喂了蘭出一個青梅子。
感覺到他暖暖的唇瓣觸碰到我冰涼的手指,我的眼皮一跳,若無其事的收回長指。
與其欲蓋彌彰,不如正式麵對。
我把藥碗放在床頭上,眼睛半彎的笑著掩飾自己寂寞的悲傷,“你最好快快的好起來,我們得想辦法逃跑呀,不然的話如果等到靳比秀大婚的時候,我該多丟臉啊!該會有好多人看我笑話了!”
“好。”
蘭出就像個孩子一樣單純的朝著我微笑,他小心地試著把我抱在懷裏,呼出來的熱熱氣息噴嗤著我的脖子讓我感覺癢癢的。
陽光直射,一如初次見他的時候,那麼寧靜,那麼的美好。
身上暖洋洋的。
我看著閃耀的陽光,才發現,任憑陽光如何的溫暖卻也曬不幹我滿是雨滴的透明心。
讓他們去試探去算計吧,我負責裝傻就好了。
蘭出睡著後,我小心翼翼的拿出自己的手給他掖好被子,然後就躡手躡腳的走出殿外。輕輕的關上門後,挺胸抬頭的昂首闊步。
才不過兩步而已,就看見了遠處溫笑著盯著我看的靳比秀。他身邊一如既往的是靳紅綃,鬱回和蔡孓。
“剛醒過來,你又開始好動了。”靳比秀眉眼雋秀,發黑容俊高潔如蓮。
我正正身子,調理好情緒微微低頭,“太子萬福。”
靳比秀一步步向我走來,日頭下雙目炯炯,“一醒來,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要和我劃清關係。你可知這三日裏是誰在你身邊對你心心念念的?”
我緊咬口中的酸楚,抬起頭來直視他,“你可知如今我是什麼身份?”
靳比秀雙眼好像要撫摸我的全身,他勾勒自己的手指,嘴角洋溢著苦澀,“那又如何?有何不可呢?既然三個人當中一定要剔除一個,我不認為倒黴的會是我。”
“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哈!”靳比秀說:“我喜歡為難別人,也喜歡為難我自己。不過,我更喜歡為難你。”他說:“阿雎,你這麼聰明的此時應該看出來了吧。”
我知道他意有所指,但不知道不正是一個好的解決辦法嗎?
“別用那種茫然的眼神看待一切。阿雎,這不適合你。”
我側頭躲過靳比秀要揉搓我眼眸的手。他的手就這樣在陽光下暴露的尷尬,也美麗的非常。
他訕訕的笑,“我們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就算是我錯了,你還不能原諒我嗎?”
他這話說的我眼睛鼻頭發酸,不看他不看靳紅綃和蔡孓的怒視。我低著頭輕聲道:“木已成舟,來不及了。你需要承擔起整個麗朝的責任,我也要對的起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