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雞高唱,淡抹的魚肚白悄然出現在東方天空,古城姑蘇開始了嶄新的一天。
新租住的房屋顯得並不豪奢,但卻有些小橋流水的風雲。四居室外加一個不小的院落,後門處便是潺潺的流水。縱然有浣衣女子在那河流旁邊辛勞,這河水卻依舊青翠欲滴,遠遠沒有二十一世紀那種掩鼻而過的汙染。
臨何處,一名粗布女子手提木桶,正吃力的將半桶多水提了上來。她輕輕的擦了下鬢角的汗水,臉上滿是倔強的神情。
身後的院門吱呀一聲打開,高大全拐著腿蹭了出來,一看何巧雲如此辛苦,連忙蹦了過去,伸手去抓木桶:“這種事女孩子怎麼能做,牛憨呢?”
何巧雲不服氣的說道:“女孩子怎麼了,我一個人生活的時候,這些事可也沒有落下。”這小丫頭自從聽說燕文清曾經找過高大全,也不管事情經過,直接就爆發了無窮的能量,非但家務事搶著做,甚至連力氣活也要沾上邊,惹得高德功老人罵了高大全好幾次,把高大全說得暈頭轉向。
一晃眼又是三四天過去了,高大全沒有再出攤,反而把身上所有的銀兩都拿了出來,又訂做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本來他手上隻剩下三四兩銀子,但他憑借三寸不爛之舌,愣是在紫荊那裏弄到了紅塵女子的私房錢。像女人借錢本來是非常不著調的事情,但高大全卻理直氣壯的宣告:咱不怕吃軟飯!
當紅淸倌人那是青樓的招牌,每天哭著喊著送銀子的人不少。縱然被青樓管事扣除了大部分,但說到底那些淸倌人手中還是偷偷摸摸有些私貨的。高大全銀子到手,馬上就開始新的計劃,隻是這計劃看在高德功牛憨的眼中,又是滿頭霧水。
唯一支持高大全的,依然是何巧雲。她閑暇時刻便守在高大全的身邊,看高大全把那糧食扔進古怪的物事裏麵,一雙眼睛便粘在高大全的身上。
“家用倒是有些虛耗,牛哥說去碼頭上看看,能不能找些活計來補貼家用。”何巧雲的臉蛋紅撲撲的,因為提水的緣故,稍稍有些氣喘。
牛憨現在也是孤家寡人,實誠人有實誠心思,自從見到那銀子如流水般鑽進他的口袋,就下定決心跟著高大全混。就算現在燒烤攤讓人擠兌得沒有立身之處,但他這心思一旦下定了,倒是堅持貫徹下來。
“有什麼的,五哥這裏有銀子,有銀子!”高大全拍著胸脯叫囂。那紫荊倒算是個小富婆,私房錢足有數百兩之巨。這小丫頭憋著心思,準備自己存錢為自己贖身,這樣的念頭讓高大全非常讚賞,人啊,就怕沒有個心氣兒。隻不過像紫荊這種沒有承受恩客雨澤的當紅人物,若是想要贖身,卻是需要三萬兩,那是沒邊的事情了。
何巧雲的臉色稍稍蒼白了一下,眼簾微微的垂了下來,小嘴張了張,卻是沒有說出話來。
高大全見她神色有異,也沒有多問,單手提起木桶,瘸著腳往門內走去。何巧雲連忙走上前,伸手攙扶著高大全,一步一步向前走。
若是當真能與他如此相攜一世,此生倒也無憾。突如其來的念頭浮現在何巧雲的心頭,讓她的臉色越發紅潤起來。
高大全疑惑的問道:“義妹,你這臉色可是有些不對,是不是生病了?”
何巧雲啊了一聲,慌亂的用手擦擦臉蛋,驚惶的說道:“沒,沒,哪裏是生病了,隻是這姑蘇秋天有些燥熱罷了。”
高大全眨眨眼,再眨眨眼。
兩人進了院內,高大全將水倒入院中古怪的物事之內,隨後說道:“成了,今天晚上就辦了。巧雲啊,五哥有點事想拜托你去做。這事隻有心細的女孩子才做得好,讓牛憨去辦我有點不放心。”
何巧雲抿抿嘴,頗有些喜不自勝的說道:“五哥,我們乃一家人,還有什麼拜托的。”這“一家人”幾個字從何巧雲口中順溜的說出來,她隻感覺那俏臉騰騰的往外冒火。
高大全嗯了一聲,拿起紙筆在桌子上的紙上畫了起來。
何巧雲也見識高大全的筆工,忙把小腦瓜湊了過來,那一陣陣男子的氣息傳到她的鼻端,讓她不由伸手扶住桌子,生怕就這樣摔倒下去。
高大全全神貫注,在桌子上畫了幾件東西,看上去倒是典雅。畫完之後,他拈起紙張吹起,力圖讓墨跡趕快幹掉。
“五哥,你這花瓶倒是好看。”何巧雲說道。
花瓶!花瓶!咱倒是想做個花瓶,可老天一直不掉下個大富婆出來,想當小白臉也不行啊。高大全心裏哀哀的哭泣著,向何巧雲解釋道:“義妹,這姑蘇可是有藥玉廠?”
還好曆史學得不錯,知道現在這個時代,玻璃叫做藥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