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秋月,一輪圓月高懸天際,將姑蘇古城包裹在濃濃的夜色當中。喧鬧的尋芳街上,幾家歡笑幾家愁,都是被即將到來的花魁大賽給折騰的。
尤其是有希望爭奪行首甚至花魁的幾家青樓,更是使盡了手段,遍邀文人大家,妄圖在那花魁大賽上驚采絕豔。
素閣後麵的小院子,罕有人至,隻有將雜物堆過來的時候,才會有些人氣。
可就是這安靜的小院子中,一聲如同夜梟的怪叫聲打破了這份寧靜。
“五哥,小聲些,切莫讓旁人聽了去。”素閣內最紅牌的清倌人滿麵紅霞,陪著小心的叮嚀道:“要是讓人知道了,我可當真沒臉見人啦。”
她說的含羞帶怯,一雙俏目似嗔帶怨的微瞄高大全。這一副嬌容若是讓平日裏花大把銀子聽她歌曲一番的財主們看到了,定然會大呼老天不公。
坐在她對麵的高大全卻全然沒有這種感覺,正雙手揪住大臉,一個勁的吸涼氣。非但如此,那雙眼睛中還充滿了無比受傷的神色,仿佛這天底下最不公平的事情就落在了他的頭上:“我沒有聽過吧,你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把我拉到這裏來,就是讓我給你做個什麼寫月亮的詩詞?”
“當然沒有聽錯。”紫荊垂下眼簾,略帶傷感的說道:“小女子身在青樓,那是迫不得已,怪不得誰。如今好不容易媽媽鬆了嘴,隻要小女子能夠在花魁大賽上奪得四大行首之一,那媽媽便肯放我離去。”
高大全緊緊抿著嘴唇,大鼻孔擴張了幾下,隨後又抽搐了幾聲,這才若有所指的問道:“就……沒有別的事?”
紫荊輕輕一笑,這笑容中卻飽含了無數的辛酸:“五哥,一個女兒家,雖然守身如玉,可在這青樓之中,也是得不了好名聲的。小女子隻盼望早日得脫妓籍,天底下仿若沒有比這更重要的事了。”
她悄然的掏出手帕,在眼角輕拭兩下,這才抬頭看看高大全,卻發現高大全渾身上下散發著冰冷的寒氣,仿若被打擊的小兔子一般雙手捂胸。
“五哥……”柔柔的一聲稱呼:“莫不是,有些為難?”
高大全仰天打了個哈哈,說道:“隻怕這詩詞一作,你這贖身就更加難了。你那媽媽舍得放你這個搖錢樹走?”啥也不說了,眼淚汪汪的,高大全的心在滴血。既然來到了古代,那就純情下去吧。
“脫籍不脫身,卻是要擔當素閣的教席,將台柱子培養出來再走的。”紫荊笑了起來,越看高大全的表情越有些好玩。
高大全點點頭,說道:“怪不得這麼好心。要說做什麼詩詞那是信手拈來的,隻是不知道你想要上品、中品還是下品?”
紫荊頓時瞪大了眼睛,這高五哥當真是深藏不露啊。人家都說高五隻會對聯而不會詩詞,一個泥腿子怎麼能玩的出高雅來?可聽聽人家的這話,非但能夠張嘴就來,甚至於還連續做了好幾首,都分成品階了,當真讓人看不透。紫荊連忙站起身來,對著高大全深深一福,曼聲說道:“那就有勞高五哥,不求最好,隻需能在花魁大賽上以一詩定行首即可,花魁卻是想都不敢想的。”
高大全同意紫荊的看法,當真奪了花魁,至少一年時間這紫荊甭想在素閣離去。他摸著下巴沉吟道:“不過,這做詩詞也要有個講究,不能白做吧?”
紫荊輕笑,小聲說道:“那……那四百兩銀子就算是紫荊送給先生的潤筆費,你看如何?”
寫首詩就能得四百兩?高大全頓時手舞足蹈,眉開眼笑的說道:“四百兩,好高的價格啊。不過那是你參股做買賣的,不能動用。”
紫荊一愣,這生意高大全當初給她說的時候,那稀奇古怪的什麼宣傳方式讓她耳目一新,實在想不出這世界上還有這樣賣東西。正是因為這樣,才讓她升起離開青樓去做生意的念頭,這姑蘇城內的燕文若大小姐固然有名,但隻要盯住高大全那滿是奇思妙想的腦袋,誰都不敢保證,她紫荊,不,應該是她蘭詩蝶未嚐不能超越燕文若。
“五哥,那,那可如何是好?紫荊這些年為保清白,從未有纏頭之資,四百兩已經是我的全部身家了。”紫荊皺著眉頭說道,但那雙眼睛卻在昏暗的油燈下勾魂奪魄的一瞥,水汪汪的眼波恰如秋泓淩波,把高大全的那顆心勾得忽悠忽悠的亂飄。
高大全若有所思的摸著下巴,雲淡風輕的說道:“我跟紫荊姑娘一見如故,姑娘又親筆贈我長聯,這個忙,必須要白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