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拿話擠兌,聞人尚就算是有再大的名氣,卻也是不好意思留在這裏的。留在這裏幹什麼,被這個粗鄙的高五飽以老拳麼?
他臨走的場麵話,無疑把矛盾轉到了燕震諾那邊。若是燕家一介商戶想攀上聞人尚這個前途無限廣大的秀才,辣手整治高五是必須的。
這一走,走得漂亮。聞人尚在內心也開始佩服自己的機智,在走過高大全身邊離開的時候,發出了一聲鄙視的笑聲。
高大全沒有惱羞成怒,直到聞人尚邁出正廳,他才卡啦一聲把手裏的木鍁扔在地上,拍著胸脯後怕的說道:“唉呀媽呀,可嚇死我了,要是他當真拿起武器跟我決鬥,我是該跑呢,還是該躲呢?”
滿臉充斥著陰險笑容的聞人尚,身體頓時定在了那裏,臉上的表情也在刹那間定格。
人家高大全為了佳人,就敢赤膀上陣,你聞人尚就這點尿性,還敢舔著臉來求親,當真馬不知臉長啊。
這種隱性的打臉話語,頓時讓院子中的家丁丫鬟們低頭低腦的竊笑不已,有幾個膽大的丫鬟更是眼中異彩連連,小聲的鼓掌。
惜花郎高五哥,果然名不虛傳!小丫頭們心中的想法還好沒有說出來,否則高大全必然又自我膨脹,俺高五啥時候這麼有名氣了?
鄙視!高五這是紅果果的鄙視!聞人尚頓時明白高五的險惡用心。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聞人尚這輩子都沒有受過如此讓人著惱的委屈。偏偏高大全看到聞人尚停下腳步,還滿含感激的衝著聞人尚一抱拳,異常誠懇的說道:“聞人兄,謝謝啊。改日請你喝酒,你可不能不賞臉啊。”
謝謝啊!聞人尚隻感覺一股子熱血直衝腦門,胸口更是翻湧欲炸。本想來姑蘇把自己的名聲打出去,誰料到剛到就吃了這麼一憋子氣!他的身形搖晃了幾下,腳步頓時加快。
“聞人兄,慢走,門檻高,別摔著……”高大全殷切的囑咐,充滿了叮嚀的味道。
啪!聞人尚腳下虛浮,被高大全這話一激,頓時踉蹌著摔倒在地上。
高大全衝著燕文若嫣然一笑,長舒了口大氣:“還好這是平地摔跤,若是摔倒在門檻上,還不摔掉兩顆大牙,那可就是咱們待客不周了。”
燕文若知性的嘴角翹了翹,在內心非常的想笑,可她此刻又是怎麼能笑得出來?聞人尚縱然走了,可燕震諾還坐在那裏呢。這時候卻當真是燕家的事情了,高大全又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裏?若是燕震諾當真問起,自己是否承認跟高大全有什麼苟且之事?家業與名聲,卻,卻是如何擇決?
燕震諾見高大全這麼痛快的就解決了聞人尚,倒是有些出乎意料。可他也是人老成精,馬上咳嗽一聲,就想拿出大家長的姿態將形勢扭轉。
他還沒有說話,高大全那雙牛眼已經眯了起來,上上下下的打量著燕震諾,口中還發出嘖嘖稱讚的聲音。
這可是奇怪了。先別說高大全是否跟燕文若有什麼私情,單看今天這架勢,高大全分明是想把水攪渾,讓燕家收回燕家小吃的事情化為烏有。可高大全此刻擺出一副讚歎不已的表情,那燕震諾若是出聲反駁,那就墜了氣勢,將自己放在與高大全相等的位置。為了維護大家族族長的姿態,燕震諾神態倨傲的坐直了身子,小老頭倒是突然增添了高山仰止的味道。
充其量隻是個泥腿子,在坊間討生活的,自有後輩人對付他!說到底,隻是燕家的家務事,走了聞人尚,高五也不能站在這裏!就算是他們二人有了私情,隻要文若一日不嫁或高五一日不入贅,那也是摻和不進來的。小老頭越發覺得他高了高五不止一籌。
小老頭架勢一拿,旁邊就有親近人耐不住寂寞,頓時有幾人便站了起來。
高大全目不轉睛,仿佛全部精神都放在了燕震諾身上,那幾人剛剛站起,高大全便吃驚的向後蹬蹬蹬的退後幾步,滿含驚恐的尖叫:“你,你怎麼被放出來了?辱人妻子,父子同喪倫理,怎麼不千刀萬剮,卻逃了監牢,跑到這裏張牙舞爪?”
你媽!所有燕家人的腦海同時浮現出這樣不文雅的念頭。進去的那位是燕家的二老爺,這位是三老爺,縱然兄弟倆長得有些相似,但也不至於如此難以分辨吧?更何況,這高五什麼時候見到過二老爺和三老爺了?
燕震諾才是被這句話震得渾身氣血翻騰。二老爺出事,還是爺兒倆那樣丟人敗興的事情,為此燕家的財產縮水了三成,否則燕震諾也想不到將燕家小吃吞並這種主意。二老爺父子入獄的事情那是燕家碰都不需碰的傷疤,誰敢提起就是跟整個燕家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