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川。丹川中學。
清晨七點。
“強子?”
一個黝黑的胖子趴在保安室門口無聊的打著哈欠,忽然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幾乎炸裂了他的耳膜。
胖子抬頭看了一眼來人,清瘦蕭條,一頭油膩的天然卷發,目測剛過一米七的樣子,似乎有些營養不良。直到看清來人的麵容,強子那一雙迷離黝黑的眼睛才漸漸變得明亮,慢慢瞪得老大,然後激動得從窗台翻了下去,跑過去緊緊抱住來人。
“陳鬆!陳鬆!你小子終於出現了!大家都以為你被拐到山裏挖煤了!”強子興奮的喊起來。他身高接近一米九,早年體校畢業時,近三百斤的肌肉讓他看起來就像一顆人肉炸彈。不過這幾年的工作不僅鬆弛了鬥誌,也鬆弛了身體,現在肌肉大部分都變成了肥肉,陳鬆被他抱在懷裏就像陷入一張軟綿綿的席夢思。
陳鬆掙紮著要推開,可是手碰到強子身上的軟肉卻使不出力氣,強子隻聽見陳鬆腦袋埋在自己胸口然後不斷的咕噥著“不要”、“別”、“住手”,終於分辨出了他的意思,依依不舍的放開他。
強子雙手抱著陳鬆的雙肩,一臉喜色的認真打量:“還是那麼瘦,還是還是那麼矮,就是黑了點。不會真的挖煤去了吧?”
陳鬆看見多年不見的老同學對自己這麼熱情,在這寒冷的冬天,心裏也不禁覺得暖洋洋的,想到自己回到丹川中學這個選擇,果然沒錯。
“強子,你就當我挖煤去了吧。你怎麼跑這裏當保安來了?”
提起往事,強子臉上笑意不減,故作瀟灑的說:“爸爸當年還是太年輕,沒給體校的領導送紅包,國家隊來選拔,爸爸連海選的資格都沒有。本來呢,爸爸在投擲隊成績第一,領導再不待見爸爸,為了業績,也要選爸爸。可是剛好那年體校校長的傻兒子也在投擲隊,剛好排爸爸後麵……”
強子停頓了一下,又接著說:“算了,這段事以後有機會再說吧,見人就提,爸爸快變成以前語文書上的祥林嫂了。反正後來爸爸沒畢業,找不到工作,想起以前丹川中學的體育老師跟爸爸關係挺好,就借了他的關係在這裏當保安了。別說,這裏的工作挺輕鬆,學生這體格爸爸也壓得住,就是無聊了點。”忽然想起什麼,小黑臉上露出淫邪的笑容,“你肯定不是來找我的吧?找胡老師?”
“胡老師?教物理的胡老師?我找他幹嘛?”陳鬆好不容易想起來一個姓胡的老師,那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現在應該快七十了吧,想不到還在教書。
“那個胡老師早就退休了,我說的是咱們以前的同學,胡豔萍。”
“胡豔萍也來這裏教書了?”陳鬆對胡豔萍印象很深刻,當年同班的女生,脾氣好得令人發指,以至於有一次真的生氣了,別人還以為她是在開玩笑。
強子有些意外,看著陳鬆那張和年齡不符的滄桑麵容,疑惑的說:“你不是為了胡豔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