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晨起動征鐸(1 / 2)

“公主,您可醒了...”

靜善次日清晨再睜開眼睛時已是日上三竿的時辰了。她睡意朦朧地看著斂容穿戴得整整齊齊的伏在她床邊一臉的焦急,身後跪著一排高舉著銅盆、巾帕、牙粉、牙湯等物什的宮女。

“這是幹什麼?”靜善略不快地下了床,拿起巾帕在銅盆裏沾了沾胡亂淨了淨臉,又把帕子甩回盆裏,濺起的水花撲了端盆的宮女一身,隻可憐那宮女也不敢稍躲一躲。

“斂容,今天這是怎麼了。你也知道我向來不喜宮裏這套晨起的排場。”

“公主..”斂容也不急辯解,風風火火地拉著她坐在了妝台前,從銅鏡裏端詳了一兩眼,“今日還是梳垂肩髻吧。那個梳起來省事,看著也端莊。”說完也不等靜善答話,就動手開始梳起來。

“斂容!”靜善反手一把將斂容手裏的梳子奪了下來,啪的一聲拍在了妝台上,怒視著鏡子裏的影子。

“好了公主,這會兒您就別鬧脾氣了。”斂容見她真動氣了,才道:“您不知道,昨個您回來的那麼晚。宜蘭姑娘等不及就回慈溪宮回太後了。娘娘聽了急得跟什麼似的。差點讓人搜宮了。淨荷幾個好說歹說才勸住。今兒天剛亮,太後就帶著人來福延殿了。非要見您才安心。您又遲遲不醒....這會兒好容易醒了,還不緊趕著些去給太後請安?”

靜善聞言才猛然想起來,每晚太後那邊都要差人來看著她按時用晚膳,一直等到她安睡才回慈溪宮複命。昨夜她身邊不帶人卻遲遲不回宮,定是要驚動太後的。這種事情她不應忘的,到底是怎麼了.....

“那快些梳吧。”靜善忙把梳子遞了回去,“別梳髻了,找一條絲絛把散發束一下,看得過去就成。曦月!”靜善回頭朝正收拾床鋪的宮女吩咐道:“去把前兩日剛得的那條草煙兒綠的襦裙尋出來,再去紅木箱子裏找那快白玉如意腰佩,就是上次母後賞的那塊,別弄錯了。”

曦月忙答應著,放下手裏的活抽身去找了。

靜善從鏡子裏看著曦月的背影,朝斂容道:“這丫頭倒是伶俐得很,在這幾個新進的宮女裏也是拔尖的了吧。”

“是啊。”斂容拿梳子將靜善的一頭烏絲攏在一起,正忙著用絲絛係起來,“奴婢也覺得這丫頭穩重、心裏又明白。現下讓她進內室服侍,過幾日便開始教她服侍公主上頭,等教會了就讓她來給公主梳頭。”

靜善聞言笑道:“你也太會躲清閑了。這點活兒你也推給小丫頭?”

“那倒不是...”斂容也聽出自己剛才一番話的不妥,忙笑道:“隻是...萬一哪天奴婢不能再服侍公主了,總要有人來頂替奴婢的。”

“說的什麼話。”靜善倒是沒想到她能扯到這些,“什麼叫不能服侍...”她頓了頓,忽然笑道:“可是想出宮嫁人了?”

“不是,公主說什麼呢。”斂容登時紅了臉,囁喏道:“一大早就沒個正經。”

“斂容,這些你都不用擔心的。”靜善有些心痛地看著鏡中身後那個修長單薄的身影,好似比薊州的時候更清減了一些,“當初帶你離開甄府,就是怕你在那裏苦熬一輩子也盼不得一個善終。如今又怎麼會狠心把你一直留在身邊呢?你也不小了,再過兩年,我親自給你挑人家,可好?”

斂容的鼻子忽然一酸,給手裏的絲絛係上了最後一扣。

“別說這些了,梳好了,快去給太後請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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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構一進正堂就看見靜善跪在太後腳邊,一頭黑發鬆鬆散散地係在腦後,一直垂到地上。

“這是怎麼了?”

孟太後見是他,忙笑道:“你來得正好,幫我把你皇妹扶起來,我可坳不過她。”

趙構這才知道沒什麼大事。幾步走到靜善身邊,不由分說地把她拉了起來,笑道:“好好的,跪著做什麼。可惜了你這身衣裳。”

靜善不由低頭看了看。果然那蟬翼紗經不起揉搓,已皺得不成樣子。她偷瞄了一眼趙構,見他也沒有太留意,想來不過是順便一提。

“環兒昨日回宮晚了,連累得母後一夜都沒睡好,實在是過意不去。”

“是為這個啊。”趙構插嘴道:“那是朕的錯,環兒你何必這麼自責。該是朕想母後賠罪才是。”說著便朝著孟太後深深作了一個揖,“還望母後見諒。”

“這是幹什麼。”孟太後一手牽著靜善,另一手拉著趙構,笑道:“大早上竟讓你們兄妹兩個排著隊給哀家賠罪,傳出去像什麼話,快好生坐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