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茗落雖然沒有親身感受過五姨娘對原主的愛意,但就憑著這些不可磨滅的記憶,憑著這位母親用心去溫暖享受不到父愛的女兒,她都可以感受到那排山倒海而來,傾塌天地的母愛。
這樣的母親,讓嚴茗落這樣冷血無心的人也為她的偉大而深深折服。
她從未感受過母愛,卻在這異世的一份記憶中也仿佛被那聖潔柔柔的光輝照耀,讓她不自覺的沉溺,敬愛。
想到兮悅剛才奇怪的話語,嚴茗落皺了皺眉,聲音略沉,開口對兮悅問道:“兮悅,我娘怎麼了,她人呢?”
話落,她銳利的眼神便向兮悅掃射而去,緊盯著她的神情,誓不放過一絲一毫的變化。
兮悅被嚴茗落的語氣驚住了,忽的停了抽噎,眼神怯怯的看著嚴茗落,這一看,隨即就的一怔。
她何曾見過嚴茗落露出這樣可怖的神情,就像……就像那些說書俗子說的修羅鬼神一樣。
“小,小姐……我,五,她,姨娘她、她……”
兮悅覺得,自己在這樣的眼神下,連說話都不利索了,舌頭都仿佛都打起了結,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嚴茗落知道自己怕是嚇壞了這個小丫頭,緩了緩神情,卻又加重了語氣,再次開口問道:
“兮悅!我不想再問第二遍!”
兮悅身子一顫,雙腿都在微微打戰,再也支撐不住,撲通一下子跪了下來。
嚴茗落沒有阻止她的動作,也沒有開口,就那樣淡淡的麵無表情的看著她,好似在等著她開口回答。
誰知兮悅突然放聲大哭起來,在這寂靜空曠的庭院裏尤為響亮。她一邊哭,一邊口中斷斷續續的說:“小姐……小姐,您……您不要再問了,不要再問了嗚嗚,姨娘……一個月前她已經…”
“住口!”兮悅的話還沒有說完,嚴茗落就忽然尖聲打斷了她要說下去的話。
回過神來,嚴茗落才發覺自己剛剛的行為實在是尖利不已,仿佛那瞬時之間有什麼破出又寂滅了去。
她一點都不想聽兮悅說出剩下的字眼,左邊的心房似乎有個錘子在咚咚咚的敲打,悶悶的生疼。可能帶著些原主的情感,她的眼框都有些發脹,酸酸的。
好久,已經很久都沒有這樣的感覺了。
扶著桌子站起身,嚴茗落忽然感覺有點頭暈目眩,眼前發黑,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栽倒在地上。兮悅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急急起身,小臉都皺到了一起,擔憂的對嚴茗落道:“小姐,您剛剛醒來,身體還很弱,還是不要在這裏吹風了,奴婢扶您進去躺著吧。”
大概是真的累了,嚴茗落點了點頭,半倚著兮悅朝屋裏走去。兮悅服侍著嚴茗落在塌上躺下,歎了口氣,掖好了被角,轉身走了出去。
剛穿越過來,除了暈還是暈,嚴茗落知道這身體需要好好調養,剛躺下就覺得有些疲憊困倦,很快便睡了過去,一夜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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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嚴茗落悠悠醒來,緩緩坐起身,朝外麵喚了兮悅進來。
“小姐,您醒啦。”
兮悅應聲從外麵走進來,打量了番嚴茗落的氣色,見嚴茗落蒼白的麵色有些回暖,才稍稍鬆了口氣,釋然般的笑了笑。
嚴茗落眨了眨幹澀的眼睛,向一旁的兮悅輕聲問道:“兮悅,我娘親可有下葬之處?”
兮悅一愣,小心的看了嚴茗落一眼,見她麵色平靜,略想了想,答道:“我聽姨娘從前伺候的人說,似乎葬在了府外的……亂葬崗前。”
聞言,嚴茗落的眼中閃過一絲陰霾,隨即又問道:“你可知大概地方,今天隨我去看看。”
“小姐要出府?”兮悅似乎十分訝異。
“怎麼,難不成我還不能出去了?”嚴茗落反問道。
“啊,不是,小姐,您已經很久沒出去了,易管家他不給的……管家他是大夫人的人,他肯定不會讓小姐出去。”
“兮悅,我是誰?什麼身份?”嚴茗落看向兮悅,忽然開口問了個讓兮悅摸不著頭腦的話。
兮悅一時不明白自家小姐的意思,心下奇怪,嘴裏試探著答到:“右丞相府的四小姐?”
嚴茗落起身下床,走到梳妝台前坐下,道:“管家是管家,他不過是拿著丞相府的俸祿,來照顧老爺,夫人,小姐,這些主子的一個奴才,他什麼身份,我是什麼身份,你心裏要清楚些,大夫人的人又怎樣,難不成一個管家還要騎到堂堂小姐頭上?兮悅,你即刻替我梳洗更衣,今日出府!”
兮悅滿臉震驚的看著嚴茗落利落的說完這些話。她覺得小姐似乎好像哪裏不一樣了,不再是從前那樣怯懦,那樣委曲求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