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回 征途二(3 / 3)

空曠的大街上,刀棍相撞,乒乒乓乓之音連綿不絕,不時濺起星點火花,看得眾人暗自捏了一把汗。那名手臂縛著袖箭的年輕武士忽地跳出來,鄭重的對青木佐和子說了些什麼,隻是言語並不屬於中土,竟沒人聽懂。那年輕武士抽出腰間懸著的長刀,反握刀兵,嗤的一聲插入自己的腹部內,頃刻間血染了一地。淩奇駭然,不明白這人為何自殺,剛疑惑間,那年輕武士跪在地上,用力一扯刀柄,哧喇一聲,腹部被扯開一個大洞,腸子都露了出來,血淋淋的畫麵直教人頭皮發麻。眾人渾身一震,隻覺如鯁在喉,張口結舌的說不出話來。青木佐和子痛苦地閉上雙眼,落下幾滴淚珠。幾名倭國武士連忙脫下長袍,裹住那死去的武士身上,將其抱起。

青木佐和子道:“適才他傷了你們幾個漢人,現在切腹自盡,消解自己的過失。”說罷,拋來一瓶藥罐,顯然是解金針上的毒。待得眾人服下解藥,臉色立時好轉。六名武士匆匆離去,青木佐和子瞥了淩奇一眼,隨一道離去。

淩奇又敬又歎,心想:“這些人的性子當真剛烈,完全拋棄生死之度外。其國雖小,時日漸久,焉能不盛?”目送著青木佐和子的離去。忽聽身旁的風揚柳笑道:“多謝兄台仗義相助,救了小人一命。”淩奇擺了擺手,道:“舉手之勞而已,風兄的劍法超絕,不遜於那倭國人。”風揚柳苦笑搖頭,低聲道:“兄弟你是不知啊,我劍法雖自傲不凡,可那黑臉家夥卻隱隱有相讓之勢。初始我當他是害怕咱們人多,可想了想,卻仍是不通。”風揚柳臉有愧色:“不怕你笑話,要是按真本事算,那人勝我一大截。”

淩奇啞然,心想這青木竟隱藏如此之深,但為何故意相讓呢,實是百思不得其解。隻得安慰道:“興許是你的錯覺罷了。”忽地,旁邊的花白胡子的老頭“哎喲”一聲,驚覺道:“不好!”眾人回頭看向他,其中一個漢子問道:“咋了?”花白胡子老頭肅然,道:“前些日子我一個住在沿海地區捕魚的侄兒說起,近來有一批乘船作亂的倭寇,到處搶東西。”眾人皆是一怔,摸不透老頭這話是啥意思。那老頭接著道:“後來,黑榜十大高手之一的搖光聖壇總舵主「海白鯊」派手下打退倭寇,救了大片的沿海百姓。海白鯊雖是黑-道高手,其亦正亦邪,跟海盜惹下仇怨,我想,剛才那幾個倭國武士,應該就是沿海地區作亂的倭寇海盜!否則,他們怎得一提到黑榜二字,就敢大打出手?”旁人盡皆破口大罵海盜的無恥,其中一個漢子道:“他奶奶個腿的,還以為那些個武士多神勇,原來是海盜,這群王八犢子,別讓老子再撞見。”在場之人義憤填膺,立起刀劍,寒芒閃動,正想追去捉拿青木佐和子等人,可其人卻已走了大約一盞茶時間,早已不見蹤影。

淩奇聽得出神,甚覺有理,不禁尋思:“搖光聖壇的大船要經過這附近,這些海盜又喬裝到中土來,難道想跟搖光聖壇杠上?”想到此,回想方才那切腹自盡的武士,頓時恍然,暗道:“定是那武士聽見客棧的眾人談論“黑榜”之言,受不了發針傷人,後又跟風揚柳唇槍舌劍的爭論一番,不肯服輸,原來他們便是換裝上岸的倭寇海盜。想來那武士突然切腹,是為了瞞過諸位武林高手的眼目,轉移其視線,並掩護青木佐和子逃跑?”他生性淳樸,少與人為惡,見此等勾心鬥角之事,隻覺頭皮發麻。風揚柳有意與淩奇結交一番,眼珠子轉了轉,笑道:“兄台聽口音不像是本地人?”淩奇微微一笑,含糊地回答道:“我是從漠北來的。”風揚柳問:“兄台是蒙古人還是女真人?”

淩奇暗自好笑,擺了擺手,道:“你也別稱我為兄台了,聽著別扭。我姓淩,單名一個奇字,漢人。”風揚柳鬆了一口氣,心想:“還好,還好是漢人。”

當下二人進了客棧,沏了一壺茶,舉杯痛飲。交談聲中,淩奇得知,原來風揚柳乃是福建一帶的福威鏢局的少東家,其鏢局之大,橫跨廣東、江西均有分局,他自小走南闖北,所見所聞的奇人趣事極多,加上口才極好,侃侃而談,說得繪聲繪色。過了一會兒,淩奇問道:“剛才我聽你們說起“黑榜”一詞,好像挺有來頭,不知是什麼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