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銀二老互相攙扶著站起身來,對波多星怒目而視,忽聽海神號上的一人縱聲長笑,其嘯聲綿延不絕,不僅不露衰退之勢,反而更加嘹亮。波多星、淩奇、風揚柳皆是渾身一震,全然知道船上長嘯之人,內力必然達到巔峰之境。後世的王陽明在軍營內練氣有成,縱聲長嘯,聲聞數理,這些均有史事可查。波多星初時臉色平靜,待得嘯聲持續了一頓飯的時辰,方才臉色大變,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道:“海先生功力深厚,實屬天下獨絕,小僧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您,還請見諒。”一言甫畢,船上的嘯聲嘎然而止,想來是那海白鯊不願與波多星計較。但見得海神號的船頭上現出一名女子,這人一身紫袍,雍容華貴,臉若桃花,美豔動人,岸邊的眾人全自慚形穢,隻覺此女是遺落人間的仙女,可遠觀而不可褻瀆。那女人一拂袖子,冷冷地道:“家師方才說,今夜要於醉仙樓設宴,特意邀請波多星大師的到來。”
波多星誠惶誠恐,雙手合什,道:“海先生有此雅興邀小僧一同,不勝榮幸。”那女子點點頭,轉身離去。風揚柳嘖嘖稱奇,低聲歎道:“不愧是搖光聖壇的魔女,真是美豔不可方物,隻可惜海白鯊定下門規,一旦女弟子入門,就必須守身如玉,不可失身於人。唉,真是作孽....”言語間頗有嫉妒,一想到這等天之驕女,須隻身一人度過餘生,再鐵石心腸的男人也會化作繞指柔腸。風揚柳索性轉頭,卻見得淩奇呆呆地望著海神號,似丟了魂兒一般。
淩奇怔怔地自語道:“像,太像了。”兩行熱淚滑落,拳頭倏然攥緊。腦海裏不斷的閃動那個紫袍女子的臉龐,不斷與月兒的身影交織,最後化為一人,淩奇如遭雷擊,脫口而出:“月兒!”他似瘋的衝向海神號,風揚柳一把抓住他,叫道:“你不要命啦!這些人脾氣古怪,衝撞他們絕對吃不了兜著走。”淩奇頭腦混亂,內力洶湧而出。風揚柳隻覺手臂一麻,震得倒退,心下駭然:“原來他的內力如此強悍,當真是可怕,小小年紀就這般境界。”
淩奇搶上前去,在淺灘上濺起水花,眼看靠近海神號,倏地躍起,彈上船去。船身高約丈許,他這一躍下沒能攀上,雙臂抓在船身上,用力蹬著身子上去。
金銀二老、波多星大驚失色,還以為淩奇是刺客,欲圖謀害海白鯊。金銀二老猱身而上,他二人一躍而起,分別抓住淩奇的兩隻腳踝,用力一扯。他奮力不及下,三人墜落下來,淩奇摔在地上,剛想爬起,金銀二老手中的兵器已指在淩奇的死穴下,隻需內力吐射,瞬間便能讓淩奇斃命。
這一手疾似閃電,淩奇當下理性已失,方才匆匆一瞥那女子,便覺那女子足有七八分神似梁月,當下狂喜,腦袋空空,隻想見她一麵,沉喝道:“滾開!再擋著道,老子讓你們見閻羅王。”
金銀二老大怒,提兵器點了他的穴道,銀老冷喝道:“真是狂妄沒邊了,先殺你一刀。”奪過金老的短劍,朝淩奇的胸膛插去。當的一聲,劍尖刺在一塊黑色的鐵牌上,沒能殺得淩奇,隻是短劍上傳來的勁力也震得血氣升騰,暗暗心驚,原來那塊鐵牌就是淩奇多年來攜帶在身上的家傳鐵牌,千鈞一發之際救了他一命。金銀二老齊齊失聲,心想:“這短劍乃玄鐵打造,說是神兵利器都不為過,為何刺不透一塊鐵牌?”便再此時,風揚柳硬著頭皮搶上前來,叫道:“兩位前輩莫要衝動啊!”
銀老哼了一聲,短劍回鞘,道:“這小子硬闖海神號,難道不該殺嗎?”風揚柳見他不肯退讓,隻能陪笑道:“前輩多慮了,我這位朋友見你們船上的聖女,忍不住想一睹芳華罷了。唉,我這朋友的師父也常常對他這莽撞的性子惱怒過,還請二位前輩饒了他吧。”話語中雖有恭維,卻令得金銀二老惶恐不已,心想:“這當徒弟的武功就這麼好,那師父的成就,又該多高呢?”心裏不願得罪淩奇,隻好順著風揚柳搭的台階下,語氣軟了些,道:“竟然如此,那快快離去吧。”
風揚柳大喜,一揖到地,道:“前輩慧眼如炬,大是大非看得清楚,小人甚是歡喜。”說完,趕緊背起淩奇,一路向北而行,也不解他穴道,生怕他再度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