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陸良為難了,一個說好,一個說要改,他一個大頭兵夾在中間,一個也不敢得罪,左右為難。
陸良鬱悶地回到辦公室,不知該怎麼辦。這時小鄭回到辦公室,一臉的不快,陸良問:“怎麼了?”
小鄭悶頭喝了一口水,說:“我去報政委前兩天的差旅費,有兩頓飯的發票支隊長不簽字,報不了,我沒法向政委交差。”
陸良想到自己在黑板報上的遭遇,頗有同感地歎了口氣。
小鄭說:“這兩個神仙打架,我們下邊小鬼受罪啊。聽說你出黑板報的事,讓支隊長發了脾氣,你以後可要注意啊。”說完,小鄭看了看四周,把門關上,也許是受了高進的氣,他不自覺地跟陸良處在同一個戰壕裏。小鄭小聲說:“我們支隊長不知為什麼,政委剛來兩人就尿不到一個壺裏,我們覺得政委這人挺好的,沒有什麼架子,對我們私人的事情也很熱心,什麼孩子上學、老婆調工作的事,找到他他從不推辭。可是我們都不敢跟他走得太近。支隊長很會整人,凡是跟政委走得近的人,都會被打擊。”
聽了小鄭這一席話,陸良更是覺得鬱悶,早些時候的擔心終於變成了現實。如果他不是徐宏要進來的,他還有機會選擇,但就是因為他是徐宏要來的,高進不自覺地把他劃到了徐宏一邊。陸良越想越氣,他真不明白,這領導之間不掰掰和腕子似乎就顯示不出來自己的權力。他也在心裏盤算,自己該怎麼辦,從眼前的形勢來看,要支隊裏高進是絕對的一把手,說了算,因此眾人怕得罪他,有意無意地疏遠了跟徐宏的關係。可大家都知道自己是徐宏要來的人,如果跟高進站在一起,勢必要和徐宏對著幹,那別的人會怎麼樣看自己。
坐在那裏,陸良一直在想著這事,想得腦袋都疼了,也沒想明白該怎麼辦。
他正愁眉苦臉地坐在辦公桌前,小鄭進來說:“陸良,張副政委叫你去她辦公室一趟。”
陸良不知副政委叫他做什麼,這個張副政委叫張曉鳳,是個挺有風韻的女人,帶副眼鏡,文質彬彬,挺有氣質的,陸良剛開始對她的印象不錯,挺敬重她。但後來私下裏聽人說,她是跟高進站在一起的,因為可以在高進那裏報報發票,沾些公家的便宜,所以唯高進的命令是從,完全沒有表麵看起來那麼高雅。聽說她找自己,陸良心裏有些忐忑,不知自己哪裏得罪了這個奶奶。
到了張曉鳳的辦公室,她正在辦公桌後坐著,看到陸良進來,放下手中的報紙,用手指推了推黑邊的眼鏡,示意陸良把門關上。
陸良關上門,在她麵前的椅子上坐下。
張曉鳳看了看陸良,開始說話:“小陸,到支隊也有幾個月了吧,一直沒有關心過你,還請你原諒,今天叫你來,就是想聽聽你的感受。”
因為知道了她跟高進的關係,陸良不敢隨便說話,謹慎地說:“我覺得挺好的。”
張曉鳳是個聰明的女人,笑了笑,說:“挺好這個詞可以理解為你對支隊一切都滿意,也可以理解為你有不順心的地方,但隻能湊合著過,你覺得我應該怎樣理解呢?”
陸良沒有想到她說話這麼直接,趕快強調說:“一切都好,都滿意。”
張曉鳳沒有再和她爭辯,說:“小陸,你來了這麼長時間,其實我一直都在觀察你,也從同事那裏了解了一些你的情況。”
陸良後背發涼,心說:“沒想到還有一雙眼睛在背後看著我,多虧沒有跟別人多說什麼。”想到這裏,陸良覺得張曉鳳鏡框後那雙大大的眼睛就像兩個攝像頭,放著寒光。
陸良不想過多地暴露自己,就盡量少說話,能不說就不說。
張曉鳳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說:“小陸,我跟支隊長對你的印象都不錯,你多才多藝,有一定的工作能力,也很有上進心,這一點,我們都是肯定你的。”
陸良沒想到還能得到高進的肯定,有些受寵若驚。
張曉鳳接著說:“你剛來不久,對支隊的很多事情可能不清楚,下邊有些人多多少少對支隊長有意見,這是因為他平時對工作要求嚴格,對這此意見,你要正確看待。”
陸良點頭表示同意。
張曉鳳又說:“其實支隊長是很關心年輕幹部成長的,你要多向他彙報工作,不然,你幹的工作再多,幹得再好,展現不到領導麵前,得不到領導的肯定也是沒用。”
陸良覺得她的話有些道理,他不明白今天她為何會對自己講這些。
張曉鳳又說了一大堆高進過往的成績,以及對支隊的貢獻,陸良隻是聽著,並不時點頭,在心裏一直盤算她講這些話的真正用心。
張曉鳳說了一大通,陸良沒發半句言,最後,張曉鳳語重心長地說:“小陸啊,你在部隊也工作過一段時間,我相信你的政治敏銳性,你是個聰明的人,應該很有前途,但是――”說到這裏,她停住了,盯著陸良看了看,然後慢慢地說:“小陸,你要學會站隊啊。”
陸良終於明白了她此次談話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