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前的這段等待真的是漫長,毛定國恨不得馬上天亮,去麵對該麵對的東西,這種等待簡直就是一種煎熬。
好不容易天亮了,兩人吃完早飯,因為怕家屬來了後找毛定國鬧事,李木鬥讓毛定國躲進了一樓最偏僻、最隱蔽的辦公室。李木鬥又怕毛定國思想壓力太大,自己想不開,出什麼事,那樣派出所的麻煩就大了,特意安排陸良跟著毛定國,一步不能離開。
派出所裏的警察陸續來上班了,聽說毛定國出事了,都站在院子裏,小聲議論著。九點多鍾,一輛掛O牌的警車來到派出所,李木鬥趕快上前迎接,從車上下來的是市公安局局長楊衍周。他五十多歲,中等身材,穿著黑色的皮夾克,一臉的嚴肅。李木鬥把他接到樓上自己的辦公室,關上門商量如何處理這件事。
一向平靜的派出所氣氛突然詭異起來,有的與毛定國平時關係好的,都為他感到惋惜,而那些關係一般的,則在心中暗自竊喜,等著看事情發展的結果。
派出所就像一個各種角色都著準備,隻等主角來開演的舞台。
大約到了十點鍾,外麵一聲女人的長嚎打破了派出所沉悶的平靜,毛定國在心裏說:“終於來了。”
長嚎聲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發出的,她披散著頭發裏夾著絲絲白發,腫脹的雙眼緊閉著,臉上眼淚橫流,身上是農村人常見的打扮,上身是一件布滿黃色菊花與紫色葉子的襯衣,下身一條的確良的褲子,腳上自己納的布鞋隻剩下一隻在腳上,另一隻腳則打著赤腳,顯然是在來的路上掉了。她閉著眼睛,一副悲痛欲絕的樣子,胖胖的身體由身後一個和她差不多年齡的中年男子和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攙扶著,中年男子則是一臉的悲愴。
女人號哭著:“我可憐的兒啊,我辛辛苦苦拉扯你這麼大,還指望你養老送終呢,你怎麼就被人打死了,你的心怎麼這麼狠啊,天啊,這是什麼世道,誰為我作主啊――”
那肝腸寸斷的號哭讓所有在場的人心裏一振,稍微有點良知的人心靈都會受到震撼,這種白發人哭黑發人的慘劇震撼了所有人的心,他們那早已冷漠了的心田裏,激起了情感的點點漣渏。
聽到派出所裏有人號哭,門口迅速擠滿了看熱鬧的人,人們指點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聽到哭聲,楊衍周與李木鬥也下樓來到院子裏,李木鬥想勸女人停止號哭,到樓上去,但女人看外麵人多,又有人圍觀,哭得聲音更大了:“兒啊,你死得冤啊!”
李木鬥見狀,給站在旁邊的狗熊使了個眼色,狗熊走到門口,把圍觀的人轟散,關上了門。
李木鬥見旁邊的男人還算平靜,就說:“大哥是李句的什麼人?”
男人冷冷地說:“我是他爹,這是他娘。”又指著旁邊的少年說:“這是他弟弟。”
李木鬥說:“你還是勸勸大嫂,不要哭了,我們到上邊去談一談,看看如何處理這件事。”
又對李句的母親說:“大嫂,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事情出了,你也要節哀,上去休息一下吧。”
看到大門關上,沒有人圍觀,李木鬥的態度也好,也許是哭累了,李句母親的聲音小了下來,隻剩下不停地抽咽。
李句父親的態度很堅定:“我們要你們查清事實,讓打死我兒子的人償命!”
看著李父決絕的態度,李木鬥覺得這件事可能不太好處理。
楊衍周、李木鬥帶著李家三人上了樓,到了辦公室,讓他們坐下,李木鬥給他們三人倒上了水,等他們情緒稍微穩定下來,說:“這個是我們市公安局的楊局長。”
楊衍周衝著他們微微點了點頭。
聽說市局的局長都來了,李父感覺這件事公安部門很重視,在心裏盤算著。
李木鬥說:“事情是這個樣子的,有人報案說李句偷了她的錢包,我們就把他帶來派出所詢問情況,晚上的時候,他趁我們看守他的人不注意,自己跳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