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探因(1 / 2)

一幫人心情沉重地往李如東家裏走,蘇季輕輕地扯了一下陸良的衣袖,小聲問:“你覺得這事把握有多大?”

陸良苦笑了一下,說:“盡我最大的能力吧,這是革命事業考驗我的時候到了。”陸良沒想到引水還能變成破案,隻有自嘲。

走到小賣部的時候,陸良拐了進去,他賣了一袋麵粉,兩條煙,兩瓶酒,還有一些生活用品,等到要付錢時,他一摸口袋,糟了,沒帶錢。

陸良有些尷尬,呂大峰說:“我來。”

蘇季已經打開錢包,遞了兩張百元大鈔過來。陸良不好意思地說:“算我借你的,等回來還你。”

蘇季大度地一笑,說:“沒關係,算我的吧,算我給大爺的一份心意。”

幾個人抬著麵粉,提著煙酒往李如東老人家裏走去。

李如東老人家在靠近山腳下的地方,並沒有想像中的破敗,一樣的白牆黑瓦,一樣的籬笆牆。

李傳義說:“如東大娘去世了,我們把如東大爺算成了五保戶,平時都是大家幫助他,一起蓋起的房子。”

陸良說:“你們的鄉情真重啊。”

李傳義說:“窮的地方再不扶持著過日子,那生活還能過得下去啊。”

呂大峰直接打開籬笆門,帶著幾個人走了進去。

院子裏打掃得倒還整潔,靠山體的地方堆著一堆柴禾,柴禾堆旁邊有棵又高又直的棗樹,看樣子應該有些年頭了,棗樹上拴著一隻羊。靠堂屋的地方開辟成了一塊菜地,種著茄子和辣椒,牆上支著一排高粱秸,上麵爬滿了豆角秧。現在茄子泛著紫光,辣椒青裏透紅,豆角墜滿秧蔓。

呂大峰咳嗽了兩下,叫了一聲:“如東叔。”

門開著,一位老人走出了,高高的個子,清瘦瘦清瘦的,留著山羊胡子,須發皆白。

老人身體看起來還硬朗,隻是精神狀態不太好,一雙黃黃的眼珠子,混濁無光,臉龐消瘦,臉頰沉陷,布滿刀刻般的皺紋。

看到幾人進來,他嘶啞著嗓子說:“哦,是大峰、傳義啊,進來吧。”

看到幾人抬著東西,老人臉上有些感激的神情,但轉瞬即逝,他對事情的反應已經木然了。陸良看在眼裏,心裏有些發酸。這個老人的一生,經曆了太多的辛酸,而品嚐了太少的幸福,這是多麼不容易的人生啊。

走進屋裏,裏麵擺著一些老式的家具,不知道有多少年了,靠牆的地方擺著一張床,光禿禿的土牆上掉了不少米粒大小的泥疙瘩在被褥上。另外一邊的牆角處便是支著鍋灶,灶台上放著油罐子和鹽罐子。蘇季走過去掀開鍋,裏麵放著幾個幹巴巴的饅頭,除此之外再無他物。陸良看到蘇季的眼圈發紅,眼角有些濕潤了,李如東則任由她翻來看去,麵色漠然,沒有反對,也沒有讚成。

幾人把東西放下,屋子裏沒地方坐,大夥兒隻有站著。李傳義從灶間抱了一把幹穀秸來,鋪在地上,大家席地而坐。

李傳義給大家散了煙,點上,屋子裏頓時煙霧繚繞。

李如東有些發悶,呂大峰指著陸良說:“這是派出所的陸警官,這是他買的東西,他聽說了你,過來看看你。”

李如東看了看陸良,可能是搞不懂派出所是幹什麼的,隻是點點頭,沒說什麼。

呂大峰換了個說法:“他是公安局的,破案子,想找你問問周相珪的事。”

聽到周相珪的名字,李如東的眼神裏閃過一絲黯然,可能事情過去得太久,在老人的心裏這事如輕煙般已經逝去了。但這事對他一生的影響太大了,這個名字還是在他如水麵般平靜的心裏還是激起絲絲漣渏。

陸良說:“大爺,事情過去了很長時間了,我們也知道這事讓你挺傷心,但是我還是想把這件事搞清楚,因為我們大家都不相信這事是你幹的,你是受了委屈的。”

聽了這些,老人的眼裏竟然布滿了淚水,雖然淚腺已經退化,那淚水還是如細細的泉水滲了出來,這老人的眼淚,看得在場的所有人心痛。

陸良硬著心腸問:“大爺,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周相珪吃了什麼東西,他是不是喝了很多酒。”

老人的眼神有些迷離,他似乎又回到多年前的那個中午。

那時的周相珪馬上就要有後了,心情是多麼好啊,臉笑得跟個花似的,對蘭花又好,兩人喝了一杯又一杯,周相珪說了好多感激的話,這孩子多的一個人啊。這個情景在他的腦海裏上萬遍的重複,想到這些,老人幹枯的嘴唇有些發抖。

他囁嚅著說:“他吃了些芹菜炒豬肉、燉雞肉、藕、白菜,喝了半斤酒,他酒量不行,就倒了。”

當天所吃的東西,他至今記憶猶新。

陸良又問:“這些菜是買來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