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東慢慢地說:“菜是自家種的,豬是自家養的。”
這些東西都是當時普通百姓過年時的家常菜,應該不是周相珪致命的原因,那麼會是怎麼回事呢?
陸良再問,李如海反以複複說的都是這幾樣東西,看來周相珪當年真的是沒再吃別的東西,難道是酒有問題。
陸良問:“大爺,酒是在哪裏買的。”
李如東說:“村頭呂老三家酒窖裏出的,我也喝了,我喝得比他還多。”
李傳義說:“老三大爺已經過了,當時我們這裏都是到他家裏買酒喝,從來沒出過事。”
最後的疑點也被排出了,難道問題不是出在吃的東西上,是他自身的身體有問題?如果是這樣,周相珪去世多年,身體問題已經無從考證了,陸良感覺信心正在一點點消退。
陸良不忍心多問,嘮了會家常,大家便沉默下來,在令人壓抑的沉默中,時間過得異常緩慢。
最後呂大峰說:“好了大爺,那我們先回去了,你要多保重身體,有事盡管對我們講。我們要引自來水了,過幾天你就可以喝上幹淨的水了。”
李如東對於自來水沒有太多的概念,隻是抬著頭,望著他們,輕輕地說:“在這裏吃飯吧?”
幾個人站起來,紛紛上前跟李如東說了些安慰的話,便走出了他家的堂屋,等走到外麵,隔著籬笆牆,陸良還能看到李如海站在院子裏目送著他們,如一尊雕像般沉默,又如一枚寒葉般蕭瑟。
走在身後的蘇季緊緊地挽住了他的手臂,陸良能感覺到她手臂的冰冷,這次陸良沒有拒絕,他用另一隻手把蘇季的手從手臂上移下來,把那隻冰涼的手握在手裏。大家都沉浸在剛才的氣氛裏,誰也沒有注意他們兩的的這個動作。
回到呂大海家裏,大家的情緒才好了些。陸良問:“你們以前有沒有聽說周相珪身體哪裏有問題啊?”
呂大海看了看李傳坤,說:“傳坤,他跟我們的年齡差不多吧?”
李傳坤說:“應該比我們大幾歲,平時沒聽說他哪裏不好,隻是從小家裏看管得嚴,但身體應該沒問題。”
那麼周相珪回家後發後了什麼,這個問題隻有去問周珮言了。
陸良問:“你們覺得龍頭村的人會跟我們談麼?”
李傳坤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肯定地說:“我們他肯定是不會的,不要說他,龍甲村的人見了我們村上的人都不會說話,我們也不會理他們,這是多年形成的。我們兩個村子有仇,說先開口講話就是示弱,那是對不住當年受傷的那些人的,這裏頭還有我們村子的麵子。”
對於農村的這些事情陸良是理解的,他看了看蘇季說:“那我們兩個是外人就先去找他們的支書村長談一下吧。”
李傳坤點點頭。
說去就去,陸良跟蘇季二人起身就往外走。
在路上,蘇季一邊走一邊感歎:“沒想這村子裏還有這麼一段故事,真有些替兩個老人難過。”
陸良看了她一眼,說:“是啊,人生處處是故事。”
蘇季說:“你還挺多愁善感啊。”
陸良說:“沒辦法,跟你們文藝工作者在一起要有點藝術細胞。”
蘇季微笑著說:“是不是想獲取我的好感啊?”
陸良手一攤,說:“無所謂,反正我的壞印象已經給你形成了。”
蘇季笑著沒回答,轉移了話題:“我有覺得這可能是個誤會,你為什麼不從找出周相珪的真正死因入手呢?找出原因,消除了誤會,事情不就解決了麼?”
陸良沉思了一下,說:“我是想找死因啊?”
蘇季問:“那為什麼不跟呂大峰他們講?”
陸良看了她一眼,沉重地說:“你不了解農村的事情,事情沒有這樣簡單。”便閉口不言,蘇季不知道他的想法,他不說,也不問。
去往龍甲村的路兩旁都是青紗帳,種著高粱玉米等莊稼,綠油油的,滿眼的綠色,這無邊無際的青紗帳不知可以隱藏多少的秘密。看著走在旁邊的蘇季,想著一望無邊的莊稼地,陸良禁不住有些異想天開。
蘇季沒有注意他這些想法,看著路邊上開放的黃的、紅的不知名的小花,不時彎腰撿起,一會就撿了一大把,蘇季把它們編成了一個花束,放在鼻子下不停的嗅。
陸良想起此行的目的,才把心猿意馬收住,催促留連花叢的蘇季快走,不一會兒,印染廠就在眼前。
陸良指著廠門,說:“我們進去會會這裏的朱廠長。”
蘇季說:“你認識他啊?”
陸良說:“打過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