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撒氣(1 / 2)

第二天開完交班會,陸良站在二樓的陽台上往下看。慕小山拿著筆記本從東邊的樓上走了下來,正當他想回避,準備轉身走回辦公室的時候,看到院子裏走進一個人來。這個人穿上身穿一件黑色帶袖T恤,下麵穿著西褲,頭上留著短發,上唇留著濃濃的胡須,個子有一米八多,跟自己差不多高,瘦瘦的,但看上去很結實。

這個人看到慕小山,跟他打了個招呼,似乎在問著什麼,慕小山指了指自己的辦公室,陸良知道可能是藍月亮的老板來了,在他們沒有看到自己之前,轉身回了辦公室。

不一會兒,瘦高個就走了進來,陸良裝作沒有看見他,低頭看著報紙。

來人敲了敲門,陸良這才抬起頭來,看了看他,此人一臉笑容,露出煙和茶熏成像牙色的牙齒,陸良注意到下邊還有一顆暗銀色的假牙。

陸良問:“做什麼的?”

來人笑著說:“我是藍月亮的,我找所長。”

陸良聽他跟一般的寧海人不同,說普通話,暗自記在心上,但臉上沒有任何的反應,連屁股都沒有欠,靠在椅子背上,把報紙放在一邊,說:“我就是。”

來人點了一下頭,走到他辦公桌前麵,衝著他微微一欠身,點了點頭,說:“我叫沈可良。”

陸良說:“我找藍月亮的老板。”

沈可良說:“藍月亮是我開的,但我可不敢叫什麼老板,混口飯吃。”

說完,他從腋下拿出一條煙來,放在辦公桌上,說:“所長,我們是第一次見麵,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一定要收下,希望你看得起我,能交個朋友。”

陸良看了看那條“煙”,這是寧海市最普通的一種煙,但煙盒衝著自己方向的包裝已經打開,露出一遝百元的人民幣。陸良拿起來掂量了一下,沉甸甸的,裏麵全部裝滿了。

沈可良一直看著陸良,觀察著他的反應。

陸良在心裏算了一下,這一條人民幣煙大概有五萬,一個開歌舞廳的老板能出這個價格,可謂出手闊綽,不知道胡令秋這些年撈了多少錢。

他把錢推回到沈可良麵前,說:“不好意思,我不抽本地煙。”

沈可良有些意外,趕快說:“那對不起了,我還真不知道這一點,下一次我帶些外地的好煙來。”他以為陸良嫌小,心裏罵:這小子年紀輕輕,胃口倒不小。

陸良有些不耐煩地說:“不必了,我說得還不夠明白麼?我喜歡這種煙。”

沈可良這才明白陸良這是拒絕了,他跟派出所打了這麼多年的交道,還是第一次見不收錢的派出所長,可能是他跟自己剛剛認識,不太相信自己吧。

但陸良後麵的話,讓他逐漸明白,自己又一次猜錯了。

陸良問:“你的歌舞廳這幾天怎麼沒有開門?”

沈可良明白陸良找他就是為這事來的,心中早有準備,看陸良沒有請他坐下的意思,就自己在桌子前麵的沙發上坐下,說:“是這樣,我舞廳裏的音響設備前兩天出了毛病,我換了套設備,所以關了幾天門。”

陸良盯著他,說:“恐怕你是另有原因吧。”

麵對陸良的咄咄逼人,他沒有絲毫的怯懦,說:“那所長你說有什麼原因啊?”

陸良問:“頭兩天你門口出了件鬥毆事件,恐怕你不會不知道吧。”

沈可良一點也不意外,很平靜地說:“我聽說了,是有人受了傷。現在這些年輕人啊,整天不做正事,一天打打殺殺,我看是港台的電影看多了,不知道厲害,我是做正經生意的,我常常教育我那裏的年輕人,要學好,還是正經生意長遠,可靠。”

陸良看沈可良跟他打太極,說:“我想把你的歌舞廳停業整頓一下,我懷疑你的人跟這次事件有關係。”

陸良的這句話有些出乎他的意外了,沈可良說:“為什麼要停業呢,我正常辦理了手續,又沒有什麼不符合規定的事。所長,你剛來,可能不了解了,給我點機會,我們大家多來往一下你就知道了,我這個人喜歡交朋友,並且從來不會讓朋友吃虧,大家以後都在紅船村,相互照應一下,都好過日子。”

顯然麵對陸良的步步緊逼,沈可良有些失去了耐心。

陸良就是想試探一下他的底限,說:“符合不符合規定不是你說了算,要等我們檢查完以後,才可以確定你合不合規定。”

沈可良從沙發上坐直了起來,說:“說實在的,我不怕你關我的門,隻是我是做生意的,要注意影響,要這個麵子,還請所長你給我留點情麵。”

陸良毫不鬆口,說:“你是做正當生意的,怕什麼檢查,再說做生意賺錢才是最重要的,麵子算什麼,對你來說真的這麼重要麼?”

沈可良有些怒了,站起來,說:“你要關我也沒辦法,那就關吧,我還有事,我就先走了。”

說完,轉身就往外麵走。

陸良叫住了他,說:“你先等一下。”

沈可良以為陸良改變了主意,心中一喜,轉過身來。

陸良指著桌子上的錢,說:“你的東西忘在這裏了,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