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觀”完杜仲的房子,陸良自己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杜仲趕快倒水沏茶,陸良也不阻止他,從桌子上拿過一盒煙,正是那天自己在辦公室拿給東北抽的那種煙,全楚源省最好的煙,五十塊一包。
陸良抽出一根,點上,身子往沙發背上一靠,左腿搭在右腿上,不冷不熱地說:“生活不錯啊,杜老板,看來你生意不錯,是發財了。”
陸良進來十多分鍾,隻是到處看,一直不說話,杜仲的心也一直懸著,現在陸良終於說話了,開口就叫他杜老板,他知道,陸良可能了解了些什麼,不然也不會深更半夜跟著他跑到家裏來,但他不知陸良到底知道了什麼,知道了多少。
他含糊地回答說:“發什麼財,都是平時的積蓄,還有父母的資助,靠我自己,猴年馬月才能買得上房。”
陸良不理他的狡辯,盯著他的眼睛說:“全市的派出所都是你的客戶吧?”
陸良的逼視讓他後背有些發涼,眼前的這個年輕的所長他是了解的,那天在醫院自己被追殺時,他見過那幾個人的手段,而那些凶神惡煞一般的人卻全部聽命於眼前的這個人。他相信,這個所長與別的所長不同,手底下能調動的力量絕對不隻是派出所那一群嗷嗷叫的保安。
自從接受了陸良的命令,給他做線人以來,他的確為陸良做了不少事,提供了很多情報,但杜仲是個聰明人,腦子比一般人轉得都快。從陸良的需求,他明顯感覺到別的派出所肯定也需要類似的情報。於是,他開始把視線轉向其它的派出所,為他們幹起了線人。這些工作,有些人是別人找到他的,有的則是他主動提供的。當然,除了陸良以外,他都是有償服務,每條情報根據價值,價格不等。可以說,這幾個月以來,他收獲頗豐,眼前的這處房子,不是全部也有大部分是從這裏撈到的錢。陸良對他有恩,他對陸良也有所畏懼,所以,他這裏,杜仲是不敢要錢的。正當他得意於自己的聰明時,沒想到這麼快就露了馬腳,可以肯定,他聰明,陸良也不是個傻瓜。
現在,陸良知道了自己的底細,但不知他會怎樣處理自己,所以,盡管後背發涼,他還是等待著,他的頭腦足夠清醒,他在等待著陸良出牌。
陸良看透了他的心思,繼續說:“聽說你跟東陽幫搭上了關係,那可是典型的黑社會,收保護費,販毒,跟他們糾纏在一起,你的麻煩可就大了。”
杜仲心裏又是一緊,這件事他做的隱秘,他沒想到還是沒能瞞過陸良。
陸良看了看他,說:“這個組織一日不消失,你的危險就存在一天,你明白麼?”
杜仲一直也在擔心,他明白,販毒這種事是條不歸路,一旦踏上去,就沒有回頭的機會,他是在提著腦袋過日子。
看他不說話,陸良攤牌了:“替我找到東陽幫販毒的證據,我保你沒事。”
杜仲犯難了,一臉苦相,說:“這些東西他們隻有自己人才知道,我還不夠資格。”
陸良一舉手,打斷他說:“我知道你有辦法,你是個聰明人。”
聰明人?聰明反被聰明誤,杜仲現在覺得這句話是如此的刺耳,但又無奈,陸良是不會聽他的再多解釋的。
說完這些,陸良站起來,環視了一下房間,說:“住這樣的房子,生活應該是多麼美好啊。”
然後又看了看杜仲,說:“你可不要辜負了這麼美好的生活啊,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後,要有消息。”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折騰了半夜,回到派出所已經是淩晨三點多了,陸良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線人敢於出賣情報,保安敢於假造檢測結果,這些人還有什麼不敢做的,他覺得身邊的這些人,沒有省心的。
剛亂完杜仲這邊的事,周揚又打電話過來,聽著情緒挺低落,陸良著急地問:“怎麼了,廠子出事了?”
周揚說:“不是。”
陸良鬆了一口氣,隻要廠子不出事,其他的都是小事。
陸良問:“那是怎麼了,聽你說話情緒不對啊。”
周揚歎了一口氣,說:“唉,今天我回來,我們一起吃個飯,聊聊。”
陸良說:“是不是遇到什麼不開心的事了,我找幾個人陪你喝幾杯。”
周揚像被蛇咬了一樣,說:“千萬別,就你我二人足矣。”
下午下班的時候,周揚開著新買的銀色捷達如約而至,二人坐著新車到了辣子雞。
老板出來,笑著問:“領導,今天定個什麼桌?”
陸良說:“找個安靜點的地方,就我們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