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廳長視察(2 / 2)

由於經偵支隊已經有人進入到寒亭鎮摸過情況,徐宏叫陸良、曹德贇和尹傑也跟著一同前往。臨行前,陸良悄悄地讓曹德贇把那幅繪製好的地形圖帶上。

人都說戰爭中幸存下來的人都是經過自然選擇後剩下的強者,都是同儕中最具生命力的人,這句話在肖國棟身上得到了驗證。雖然頭一天經過車馬勞頓和連軸轉的會議,五十多歲的肖國棟精力仍舊充沛,到了寒亭下了車,他依舊步履矯健地走在最前頭。出於安全考慮,市局堅決不同意他深入到衝突以後緊張氣息沒有消退的寒亭鎮區,帶著他到了離鎮子還有一段距離的一個山頭上,在這裏可以俯瞰整個寒亭鎮和周圍的幾個寨子。

肖國棟的步子很快,上山的時候也沒有明顯的變慢,上了山以後,坐慣了辦公室的王功華已經麵頰潮紅,額頭冒汗,他卻連大氣也不出一口。

肖國棟一邊接過徐宏遞過來的軍用望遠鏡,一邊看了看王功華,說:“功華,你該鍛煉了。”語氣裏沒有絲毫的熱情,昨天下午聽取局裏彙報情況時,因為冒然派人進入寒亭搜槍,他就把王功華批了一頓。雖然從部隊上下來已久,他還是那種典型的軍人性格,想說就說,絲毫不留情麵,一頓批,讓王功華一個晚上沒有休息好,拍著床頭直罵徐龍顯誤事。

他拿起望遠鏡,仔細往山下看,許久,放下望遠鏡,一臉嚴肅地說:“這個地方不簡單啊,不光修的是高樓厚牆,整個布局也很講究啊。這些樓修得,你看,每個樓就是一座碉堡,你再往遠處看,這幾個寨子,互成犄角,鎮子作為前沿可以死守,也可以退,後麵還可以增援。講究,真是講究!”

打過仗的人研究地形,講的是一個格局,不懂的人看得到的卻隻是一排排的樓房。

尹傑還是那種愛說話的習慣,在誰麵前也改不了,哪怕站在他前麵的是堂堂的副廳長,沒等王功華和徐宏說話,他接過話頭說:“可不是,這些是他們老祖宗留下來的招數,這裏自古以來就是兵荒馬亂的地方,有時候防官兵,有時防土匪,所以很早以來,這裏蓋房子都是這個樣子。”

徐宏不滿地瞪了他一眼,說:“現在用來對付我們了,那你說我們是官兵呢,還是土匪呢?”

尹傑吐了吐舌頭,不敢說話了。

肖國棟聽了覺得有意思,饒有興致地問:“小夥子,你是怎麼知道的?聽你說的,好象對這裏挺熟悉啊。”

徐宏趕快說:“他是經偵支隊的,前段時間就是他……”說完又指了指一旁的曹德贇,說:“還有他,他們幾個一起暗地裏到鎮子摸了一下情況。”

肖國棟點點頭,陸良趕快上前,把那幅地形圖交到肖國棟的手裏,說:“廳長,這是我們根據摸底情況畫的地圖。”

肖國棟看了看他,低頭仔細看地圖,完了後把地圖收好,對陸良說:“小夥子,我把這幅圖霸占了,你沒意見吧。”

陸良趕快說:“這是我們準備用來研究寒亭鎮的情況的,如果能對廳長您有所幫助,我們可就太高興了。”

肖國棟笑了,徐宏順勢說:“這個是經偵支隊的支隊長,叫陸良。”

陸良衝著肖國棟敬了個禮,肖國棟眯著眼睛看著他說:“這個支隊長挺年輕嘛,當過兵吧?”

陸良不好意思地說:“廳長怎麼知道的?”

肖國棟得意地說:“看你敬禮就知道,隻有當過兵的人才敬得出這樣的禮來,警察的禮是這樣敬的。”

說完,他舉起手,比劃了一下,然後把這隻手放在空中,說:“軍人敬的禮手指都是並攏的,手掌跟手腕是一條線,手掌上行的路線是經過衣襟取捷徑,這樣才能有力,利落。警察的禮呢,要麼手指是彎的,要麼就是手腕是彎的,一般還都是直接從體側就抬上來了,所以鬆鬆垮垮,不精神。當然,這不能怪我們的警察同誌,我們當兵是經過特別訓練的,光敬禮一堂操課下來就要舉幾百次,警察同誌主要是學習業務,不可能做到同樣。工作性質不同,要求也不能一樣嘛。”

肖國棟觀察得很仔細,現實生活中的確是這樣。從對敬禮這一細節都區分得這麼清楚來看,他對部隊和對公安的感情還是有所區別的。畢竟他大半生的時間都是在部隊度過的,為部隊付出了人生最精華的部分,也為部隊衝鋒陷陣,甚至差點獻出生命,戰爭中走出的軍人對部隊的感情,是普通人難以理解的。

看到肖國棟談起部隊神采飛揚,對陸良講話也是充滿了讚賞與親近,完全不同於對自己的態度,王功華在一旁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