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胡誌全下班回到家裏,洪高麗加班沒有回來,初冬的天氣,房間裏異常的冷。麵對著空蕩蕩的四壁,一直向往家庭溫暖的胡誌全,感覺心裏像放進去一把鋸子,不停地來回扯動。
他恨恨地罵了一句:“這他媽還是家麼?”
他百無聊賴,萬念俱灰,走到書房裏,準備找本書來看。
他最近喜歡上了那本厚厚的《百年孤獨》,百年孤獨,孤獨百年,這太符合他的心境了。所以,這本別人一打開來不會頭錯欲睡的大部頭,卻意外地成了他的手畔書,隻要心情不好,就會拿來翻一翻。而這種辦法效果卻並不是很好,看著書的時候,拿小說的情節對照自己的現實,他痛苦,放下書,心無所寄,他更加痛苦,反正,看與不看都是痛苦,看書,隻是一種消遣時光的方式。
他從書架上把書抽下來,他沒有把書看完後隨手放回書架上的習慣,都是洪高麗替他收好,所以,這本書在書架上的位置,永遠都是不固定的。
這一次也不例外,書架上的書很多,他尋找著那熟悉的暗紅色書脊,最後,在最上麵一排找到,把他取下來。
書取下後,在書架上留下很大一個空隙,這本書還是有些厚度的。他不經意地瞄了一眼那個空隙,突然,發現一個紅色的筆記本從空隙處露出一部分,這本筆記本原來是藏在這排書的後麵,取書後的空隙,讓他有機會發現了它。
胡誌全重新站過去,踮著腳,搬開擋著筆記本的其它書本,把它從後麵拿了出來。
這是一本現已經很少用了的筆記本,封麵上還印著前任國家領導人的頭像,應該是有些年代了。紙張也已經很厚,經過不知多少次的翻看,變得有些發黑。他打開封麵,上麵寫著:一九八三年。
字跡是洪高麗的,一九八三年,胡誌全算了算,當時她正好十八歲,那個時候的她,生活在跟他完全沒有交集的世界裏。
這麼多年來,洪高麗一直珍藏著它,看來,這裏麵已經記載著對她來說很重要的東西。
好奇心驅使他翻開了這本筆記本,他知道偷看別人的筆記,是不道德的行為,即便這個人是他的妻子。
他跟大多數人一樣,認知抵擋不了欲念的驅使。
他一頁頁翻過,裏麵記載的都是洪高麗日常的點滴,快翻到一半的時候,開始出現了她的感情,從時間軌跡來看,這應該是她的第一段感情。
任何人的第一段感情都是純潔的,洪高麗也不例外,在日記裏,她把這段感情講述得如清風、如白雲、如烈火、如狂風。胡誌全看得,不知是酸澀,還是苦楚,但又停不下來。
翻著翻著,他突然像是迎頭挨了一悶棍,日記裏洪高麗竟然講起了第一次經曆,那種未發生前的憧憬,發生始的痛楚,及到最後的甘美,她講述得讓胡誌全看了,如親身經曆。
接著,又有了第二次的記載,接著第三次、第四次,洪高麗對經曆的幸福描寫,卻讓胡誌全如同墜入冰窖,看得他是字字血,段段淚。他一邊看,一邊在心裏罵:“婊子,不要臉……”
到最後,她們發生了爭吵,不斷的爭吵,然後,戛然而止。
胡誌全如夢遊一般合上筆記本,麻木地把這放回原處。看了看手上的書,《百年孤獨》,百年孤獨,他欲哭無淚,把書又重新塞回到原處,整整齊齊的一排書,把那紅色封麵的筆記本擋了個嚴嚴實實,可是,卻擋不住他心裏的感受。
他後悔自己看了這些東西,這個女人,現在已經讓他失望透頂,痛苦不堪,卻又用過往,在他的傷口上狠狠地戳了一刀,這傷口也許今生,都無望愈合。
他恨自己,怎麼被她的外貌迷住了眼睛,那麼多的好女人不選,卻偏偏選了這麼一個爛貨,破鞋。
他知道,從這一刻,他與她之間的婚姻,已經走到了盡頭,他決心,以後她所有的一切,都跟自己再無關係。
跟平時一樣,洪高麗又是極晚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裏,胡誌全極力控製著自己的感情,努力裝作跟平時沒有二樣,而早就不再關心他的反應的洪高麗,也沒有注意到任何的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