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爽爽帶著滿腹的疑問,走進了房間。很明顯,房子剛剛裝修好,家具還沒有搬進來。這是一個三室兩廳的房子,衝著門的地方是客廳,往裏走,是一條過道,兩邊是房間和廚房、衛生間,一眼看去,布局挺合理,也最大限度地避免了廚房與住房之間的空氣交換,並保證了各個房間的私密性。房子看得到的地方整體上隻用了兩種顏色,多用白色,但很多地方大塊大塊使用了黑色,用色的簡單讓整個房間顯得節奏明快,強烈的對比,又挺具現代感,顯得品味十足。
站在客廳裏,一言不發地看了好一陣子,朱爽爽眼睛一直沒有離開房間的裝飾,問:“這是你的新房子?不錯,挺有品味啊。”
陸良隻是笑。
看完客廳,朱爽爽沿著過道挨個推開每個房間,裏麵卻又是一種格調,第一個房間鋪著暖黃色的地板,牆壁用的是象牙黃,為了減少層高造成的壓抑感,房頂用的是純白。
朱爽爽脫口而出:“這就是我最喜歡的感覺,上麵還要一盞水晶燈,但不要太長,不然垂下來就會太低。”
第二個房間是偏素淡的顏色,朱爽爽說:“這一看就是給老人準備的,這誰啊,挺細心,找的哪家裝修公司?以後我有了房子,也去找他們設計。”
陸良還是不回答。推開第三個房間,朱爽爽的眼睛睜大了,透露出亮光,眼前的布置,仿佛把她帶進一個童話的世界。
天花板刷成了淺藍色,並且經過吊頂處理,留下一個大大的月牙兒的形狀,圓周是一盞盞隱藏進去的小燈。牆壁頂部也是藍色,點綴著朵朵白雲,底部地板往上,則是一片青草,中間畫著各種樹木、花兒,還有小動物。
最大的亮點是最外側的牆麵上大大地開了一扇窗子,可以看到外麵的景色。
雖然房間還沒有搬進家具,但就衝設計的這份用心,家具進來效果肯定會增添房間的整體效果。
朱爽爽正在想著應該買些什麼樣的家具才與這裏的整體風格相配,陸良啪地打開了房間裏的燈。頭頂的月牙兒亮了起來,接著,四周的小星星也亮了,牆壁上的小動物在燈光的照射下,變得鮮活起來。
朱爽爽訝然了,回過頭來,陸良卻已經不在了。
她走到門口,也想出去,卻發現門口站著一個人,正是周揚。
這麼久沒見,她幾乎有些認不出來他了。他比以前瘦了,也變黑了,臉上不再是以前那種不見天日的白晰,變得有些粗糙,額頭上似乎出現了一道淺淺的皺紋。但從他的身軀裏,卻似乎透露出一種她以前從未感受到的力量,一種由內而外的力量。
聰明的朱爽爽立刻明白了一切,她望著這個曾經屬於自己的男人,問:“這是你找人設計的?”
周揚望著她,朱爽爽也有了些變化,頭發變成了短發,身體比以前也胖了些,臉上的線條變得也有些柔和。最大的變化來自她的眼睛,這雙眼睛不再像以前那樣清澈,但更加平和,看著他的時候,多了些寧靜。
歲月,像把雕刻刀,周揚想起這句被傳濫了的話,潤物無聲,分秒不停,帶走的是經曆,留下的是沉澱。
周揚望著她的眼睛,從未有過的自信,輕輕地說:“不是。”
朱爽爽等待他的下文。
周揚語氣一轉,說:“是我自己設計的。”
朱爽爽相信周揚的話,因為她知道他是一個有自己想法的人,隻是以前,囿於各種原因,無法把它們變成現實。現在看來,他是已經從過去的低穀中走了出來,也許,也有了新的另一半吧。
朱爽爽心裏泛起一陣酸楚,仍然努力衝著他一笑,說:“恭喜你,開始了新的生活。”
周揚看出了她的意思,也讀懂了她內心的一絲脆弱。大多數的男人,當麵對一個強勢的女人時,就變成了一個彈簧,女人越強硬,他抵觸的力量就有多大。而當他麵對一個柔弱的女人時,卻變成了一塊海綿,女人多脆弱,他承擔的願望就有多強。
原來一貫強勢的朱爽爽,也有脆弱的一麵,隻是自己以前隻注意她強勢的一麵,完全忽視了她的脆弱,周揚心裏有些愧然。
周揚望著她,說:“這是我為你們準備的。”
真應了自己的想法,朱爽爽一時卻無語了,眼神有些遊移。
周揚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朱爽爽想拒絕,卻沒有抽回來,手被周揚緊緊地攥在手裏。
朱爽爽感覺他的手好硬,好粗糙,不再似以前那麼柔軟。
朱爽爽低頭,把視線放在那隻握住自己手的大手上,這一次,她輕輕地就把手抽了出來。她拉起那隻手,翻轉過來。周揚想抽回去,朱爽爽又加上了另一隻手。
燈光下,那雙手又粗又糙,手掌上全是老繭,指關節也變得突出。
朱爽爽的眼睛有些濕潤,低著頭說:“這幾年你吃苦了。”
周揚笑了,說:“身體上吃些苦沒什麼,關鍵是心裏的結打開了。古人說苦其心智、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現代有種說法叫勞動改造,我覺得都是挺有道理的,也是行之有效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