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翅膀(15)
第8天下午3點
高燒總是無法消退,即便是已經實行了第一次手術,可今天的體溫依然在三十八度九,燒得厲害;而與此同時,身體越來越虛弱,脈搏隻有四十八次/每分鍾,父親本來就很嚴肅的麵孔變得更加凝重,本來就沉默寡言就變的一句話也不想說;母親的眼淚早已經流盡,這就是最大的悲慟,比起那種眼淚汪汪更多了一些絕望的感覺,每天都是憂鬱的坐在我的*邊,時不時地陷入遐想,半晌才輕輕歎口氣,用眼睛在我的臉上掃來掃去,就和雷達似的似乎在尋找什麼。
武漢軍區總醫院的休養員夥食一向很好,早餐的品種很多,中午和晚上的菜肴多種多樣,甚至還可以點菜。我是外婆從小帶大的,她自然知道我的愛好,時不時的會煎幾張薄餅,切上一小碟自己做的泡菜;時不時的不是煲一罐雞湯就是做一個辣椒炒肉絲給我送來,可我就是沒有胃口,什麼都不想吃,主治醫生給我講了半天的“人是鐵,飯是鋼“的道理,看見我死不改悔,就不顧我反對,開始給我注*葡萄糖和維生素之類的能量滴液。
高燒不退的結果就是昏昏沉沉,昏昏沉沉的症狀就是一半清醒一半朦朧。也許是有些絕望的念頭又一次抬頭,也許是猜到了第一次手術失敗,我變得更加低沉了,成天懶得說話,喜歡一個人呆著,呆呆地望著窗外的藍天白雲、呆呆地望著頭*的天花板,想到最多的自然就是自己生命結束的時間和形式,這說明我當時已經充分認識到那種可能性。
我越來越相信自己會在以後幾天的某個時候再也睜不開眼睛,再也看不見這個世界,就有些遺憾自己死得過於年輕,有好多的人生樂趣都沒能品嚐;也有些後悔那一天自己的選擇,如果換一個出行方向,我的人生肯定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我也感到有些莫名的輕鬆:除了用錢如流水,還拖累了一大幫人;我也有些牽掛,父母之情報答不了,朋友之義也無法回報,就是連那些挽救了我生命的解放軍戰士也無法說聲謝謝。
不過,我還是想盡快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