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由這後麵要做的刺繡數量、款式都遠比上次隻作考驗的要多、要繁複,侯老夫人便專門讓人收拾了一個院子給蘇珍宜和蘇昭寧兩個人住。
這院子緊挨著侯老夫人自己的院子。旁邊有任何風吹草動,侯老夫人都是第一個知道的。
不僅如此,這邊新入住的院子門口還有兩個婆子專門輪值。
明麵上用的緣由,自然是方便蘇昭寧和蘇珍宜差遣,實際上卻有禁止讓其他人進入的意思。
對此,長房的侯夫人母女一如往常作息,似乎這事與她們毫不相幹。既不擔心大少爺的差事受什麼影響,也不提防三姑娘借此一朝山雞變鳳凰。
反倒是二房的動靜還要格外大一些。蘇柔惠在自己房中反複踱步了不說,還要走到她母親二夫人的房中去。
蘇柔惠徑直推開她母親的房門,張口就是抱怨:“母親,瞧那安排,瞎子都知道是蘇珍宜繡不出來!”
見到房中坐著的人,蘇柔惠的聲音瞬間低了下來,她呐呐地喚道:“父親……”
她被祖母的偏心實在是氣到了,以至於忘記了這個時辰父親蘇敬正一般在此用早膳。
侯府的二老爺蘇敬正自己領的個閑差,對府上的事情也不甚在意。是以聽了次女的話,倒沒有其他想法,隻是叮囑道:“柔惠你已經及笄了,性子還是要養養才好。”
一旁的小黃氏親手替蘇敬正端上湯羹,又把女兒拉著坐下後,才在旁進言:“老爺可不要疏忽了這事。往近了說,是討了四殿下的歡心,往遠了說,那可是聖寵。”
蘇敬正聽了,手下用勺子舀湯的動作頓了頓,問道:“是做個什麼事,還能討寵到陛下那去?莫非是要送個丫頭入宮?”
蘇敬正說完,自己先看了看蘇柔惠,搖頭道:“算了,三丫頭那姿色確實好一些。”
聽著父親這樣明顯說自己不如蘇珍宜,蘇柔惠氣得眼圈都紅了,她咬著唇不敢插言。
小黃氏不動聲色地把女兒手拍了拍,卻是三言兩語將話題點撥清楚:“瞧爺心大的!是瑾瑜應承了替四殿下準備宮中珍妃娘娘腹中皇嗣的久久如意件。此事若成了,四殿下必能得陛下歡心,瑾瑜留京的事情便也水到渠成了。”
見蘇敬正不以為意地舀起湯來,小黃氏便話鋒一轉,補充道:“我是知道咱們爺寬厚慈愛,不與小輩去爭寵。隻是來日方長,咱膝下要是有了小兒,少不得要讓瑾瑜也幫襯些。與其到時候再問他討情,不如現在賣他人情。這繡品聽著柔惠說,其實全是爺膝下女兒的功勞,與那三丫頭可沒有什麼關係。”
小黃氏膝下無兒,卻依然能讓盼兒如命的蘇敬正由貴妾扶為繼室,憑借的就是這總是能摸中蘇敬正命門的手段。
聽到日後的小兒,蘇敬正果然著急了。他放下勺子,站起身道:“竟是這樣的,他們想李代桃僵,也得先問問我這當父親的意思。”
說完,蘇敬正就徑直走出了房門,頭也不回地往大少爺蘇瑾瑜院中去了。
房中被留下的蘇柔惠則眼睛眨動兩下,淚水就溢出了眼眶,她委屈道:“母親也隻想著弟弟。”
小黃氏刮了下女兒的鼻子,笑道:“你母親腹中空空,哪來的弟弟呢。隻是你父親脾氣你也知道,這樣說方能逼他去爭。替二房爭來的利益,不都是你的麼?”
“那死了娘的總算還有點用處。”蘇柔惠心緒這才平了。
蘇瑾瑜的院中,此時也正是熱鬧得很。
除了總來侯府的常客周軒林,過去不曾邁步、與四皇子才來過兩次的定遠侯,也是三登蘇瑾瑜的書房。
南懷信此時手中正握了一個香囊。若蘇昭寧在此,便能一眼認出,正是她繡的那個。
“這絡子不知是府上何人所係?”南懷信卻是瞧中了香囊上方的紅色絡子。
蘇瑾瑜不明所以,便坦誠答道:“是舍妹。”
南懷信則並沒有認出此香囊是蘇昭寧的手藝,當日他雖然在場,但卻並沒伸手取香囊細瞧。
再說,當日的香囊也沒有這樣繁複熟悉的絡子。不然南懷信當場就會提出來了。
“本侯有一個不情之請。”南懷信的目光膠著在那紅色絡子之上,他一時被這絡子喚起了不少思緒。
“能否請蘇姑娘去趟定遠侯府做客?”感受到蘇瑾瑜和周軒林詫異的目光,南懷信忙補充道,“先妣早逝,她親手做的那些小件便是破損也無人能修補。但今日瞧了蘇大人這腰間的香囊絡子,與先妣的手法繁複無二。想來蘇姑娘定是能替我修補那些遺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