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著這是威脅自己呢。蘇柔惠自然不可能低頭認錯,可想著詠絮社的事情,她又不甘心就這樣放棄。抬手落下,蘇柔惠便狠狠錘了下馬車中的凳子用作出氣。
她本就嬌生慣養,這樣一錘,反倒是傷到了自己。蘇柔惠的眼淚立刻就湧了出來。
小黃氏忙去查看女兒的手。
蘇柔惠的目光卻是一動不動地膠著在蘇昭寧的身上,隻想看其反應。
令兩人都失望的是,蘇昭寧就像個沒事人樣地伸手去拿馬車內矮桌上的糕點。
如今的蘇昭寧已不再是那個隻知道忍氣吞聲的蘇昭寧。
忍氣吞聲也是不得安寧,人生苦短,何必委屈?
小黃氏隻有蘇柔惠這一根獨苗,自是心疼到了骨子裏的。她目光有些陰測測地看向蘇昭寧的手腕處,語氣涼涼地說道:“這鐲子追憶起來,還是昭寧你母親送給我的。隻是時光荏苒,轉眼就過了這麼多年,一切都不同了。”
這話裏話外,明顯也是威脅。
“母親說的是。”蘇昭寧應了一句。
小黃氏隻當這警告起了作用,蘇柔惠也眼巴巴地等著蘇昭寧的下文。
可這一句之後,蘇昭寧竟是再不開口,就不往下發揮了。
她是聽不懂不成?
蘇柔惠眼睛裏都要冒出火來。
下馬車的時候,蘇柔惠便明顯仍帶著火氣。即便是蘇昭寧站得遠,她都非得走過去撞其一下。
蘇昭寧退後一步站穩,望著蘇昭寧麵色平靜地道:“四妹妹走路還是小心點來得好。我就這樣一身拿得出手的衣裳,若是撞壞了,可就更沒得出門的時候了。”
“你!”蘇柔惠被哽在胸口,一口氣吞不下咽不了。
蘇珍宜難得地走過來做個和事佬,她把蘇柔惠和蘇昭寧拉開,勸道:“祖母他們想來都到了,二姐姐、四妹妹,我們還是快往佛堂去吧。”
蘇柔惠哼了一聲,便疾走兩步,跟上了小黃氏的步伐。
蘇珍宜則走在後麵,與蘇昭寧同行。
她這般討好蘇昭寧,自然不會是真存了好心。前不久,為了讓周二公子注意到自己,蘇珍宜是來過清泉寺的。
清泉寺裏的地形,蘇珍宜記得清楚。
她更早就知道,今日要來的是清泉寺。
馬車上那番話,不過是不好直麵跟蘇柔惠爭執起來,隻好強行轉了話題。
隻看佛堂就到了眼前,一個小丫鬟步履匆匆地就端了一盆水直直撞過來。
那水看似是衝著蘇珍宜過來,但蘇珍宜拉著蘇昭寧的手肘,自己身子往後一躲,水就往蘇昭寧那邊潑去。
蘇昭寧早在那丫鬟過來的時候,就心存警惕。她避開這盆水本不困難,但因為懷中抱了經書、手肘又被蘇珍宜扯出,她便隻能轉過身,以後背相擋,受了這盆水。
“二姐姐,對不起。”蘇珍宜作出一副十分內疚的模樣。
那丫鬟也是忙跪下身請罪。
走在前麵的蘇柔惠忍不住回頭看這邊的熱鬧。
“母親,蘇昭寧裙子都濕了呢。”她愉悅極了。瞧著蘇昭寧倒黴,蘇柔惠便覺得胸口的鬱結之氣也發散了不少。
小黃氏望向蘇昭寧和蘇珍宜那邊,目光最後落在小丫鬟身上。
“那是瑾瑜的丫鬟。”小黃氏說道。
蘇柔惠有些訝然,問道:“莫非這真隻是個意外?”
最近蘇昭寧是有多入蘇瑾瑜的眼,長安侯府上下莫不清楚。
小丫鬟也是惶恐得不行,跟蘇昭寧連連磕了幾個頭請罪。
蘇昭寧認出那是她大哥哥院中的丫鬟,便擺手說道:“算了,起來吧。”
“二姐姐,你後背都濕了,趕緊去後麵的廂房先換套幹淨的衣服吧。”蘇珍宜擔憂地看了眼蘇昭寧的衣服,提議道。
蘇昭寧感覺到了後背滿滿的濕意,她現在這個樣子去佛堂肯定是不行的。
佛堂裏麵的和尚,畢竟也是外男。
“我沒有帶替換的衣裳。”蘇昭寧望向蘇珍宜。
蘇珍宜忙不迭答道:“二姐姐盡管穿我的,我讓春鵑服侍二姐姐去換衣。”
蘇昭寧目光在蘇珍宜臉上略略停留,點了點頭,便抱著懷中的布包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蘇柔惠瞧著蘇昭寧的背影,惡意滿滿地同小黃氏說道:“母親,你說,若是蘇昭寧等下缺席了佛堂的誦經,祖母會怎麼樣?”
小黃氏抬眼看了蘇柔惠一眼,說道:“她一貫無足輕重,缺不缺席,都不會被人注意到。”
“真要惹惱老祖宗,還是要捧著的佛經出問題。”小黃氏與蘇柔惠對視一眼,兩母女頓時將對方的想法了然於心。
蘇柔惠喚了自己的丫鬟過來,低聲吩咐了幾句。丫鬟便朝著蘇昭寧的方向急急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