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柔惠打了個哆嗦,瞪向那丫鬟道:“你瞧我做什麼?”
這小丫鬟絲毫沒有被蘇柔惠的小姐氣勢所壓。她朝侯老夫人磕了個響頭,指認的話一句句地直接蹦出了口:“奴婢親眼見到四小姐拿著個鐲子進了當鋪。四小姐害怕被發現,一開始是把鐲子直接戴在自己手上,還用衣袖擋住了的。”
“你、你、你胡說什麼!”蘇柔惠聲音很大,但卻明顯有些中氣不足。
“休要信口開河!”小黃氏也在旁瞪了丫鬟一眼。她明顯更相信自己的女兒。
笑話,如果丟失的鐲子是蘇柔惠拿了,那她豈不是成了無理取鬧、冤枉顏氏的那一個?
小黃氏已經打定了主意,無論鐲子真正是被誰拿了,她都要咬死是顏氏。
隻可惜才下的決心,很快就被其他人的行徑所衝亂了。
“老祖宗,顏姨娘小產了。”來回話的是侯老夫人身邊的許嬤嬤。
小黃氏聽了,頓時心中一喜。她雖然也擔心自己讓顏氏小產,會讓侯老夫人不喜。可是小黃氏知道她夫君是個什麼樣的人。
一個視子嗣大過天的男人,麵對一個有孕和一個沒了身孕的兩個女人,他會偏向哪個,不是很明顯了嗎?
小黃氏臉上的喜色落入蘇柔嘉的眼中。她忍不住望向顏桃花那邊。
得知姐姐小產的顏桃花臉上悲戚,但卻忍住了自己的情緒,沒有開口打斷許嬤嬤說話。
許嬤嬤和連嬤嬤都是侯老夫人當初的陪嫁丫鬟,兩人在長安侯府的地位遠比一般的下人高。顏桃花若是貿然打斷了,許嬤嬤會對她很不滿的。
反之,知道這顏姨娘出身微寒,但卻見對方如此時候還能強迫自己守禮,許嬤嬤對顏家姐妹便生了一絲憐憫。
許嬤嬤歎了口氣,說道:“大夫給顏姨娘開藥,將保不住的孩子落下來了。雖然還隻有兩個多月的身孕,但孩子已經有了些輪廓。”
都說男孩成型早,侯老夫人聽了這話,頓覺心中一痛,她相信十之八九,這是個孫兒啊!
她手都顫抖了一下,想去拿旁邊的杯子,卻沒拿得起來。
許嬤嬤忙親手給侯老夫人端上那杯茶,送到她的麵前。
侯老夫人強壓住自己內心的強烈波動,喝了一口茶後,她勉強冷靜下來問道:“大夫還說了什麼嗎?”
“大夫說,顏姨娘這次小產並不僅僅是受罰的緣故。”許嬤嬤又答道。
她這話完全沒有給小黃氏留麵子。她可不畏懼這位二夫人。相比二夫人,自家主子被氣到了,才是許嬤嬤在意的事情。
帶著對小黃氏的不滿,許嬤嬤將大夫所說的話,直接當著眾人的麵全部說了出來:“大夫診斷,顏姨娘是中了毒。她的中毒時間應該是在有孕不久。這也是她小產的真正原因。”
姨娘小產,還是人為中毒導致的,在場的每一個人最先想的就是小黃氏。
“看我做什麼,我又不知道她有了身孕!”小黃氏感覺到許多下人都看向自己,不由得提聲怒道。
她雖然很歡喜顏氏小產的事情,也覺得蘇敬正不會真正拿自己如何。但這下毒罪名背身上和誤罰讓妾室小產,這可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情形。
小黃氏對此還是分得清楚的。
蘇柔嘉也對小黃氏的情形一點都不樂觀。
前有長安侯府子嗣艱難,後有蘇柔惠才對蘇珍宜下過毒,侯老夫人會相信小黃氏這辯解的話才是失了神智了。
侯老夫人可一點都沒有失去神智。她頭腦清醒得很。
“把你們知道的立刻和盤托出,若有半句隱瞞,我定不輕饒!” 這是侯老夫人當了老夫人以後,第一次出麵對下人如此施壓。
畢竟掌家之權,她已經早早就交給了長媳長安侯夫人了。
如今這等情形下,侯老夫人不得不再次整治家風。
廳中跪倒的一片下人對視一眼,琢磨著如何開口。
蘇柔嘉把目光涼意十足地放到了最先開口,指認蘇柔惠的小丫鬟身上。
那小丫鬟知道指認蘇柔惠,自然是個有心眼的。她感覺到蘇柔嘉的目光,心中一個警醒,提防起來。
這話,可要琢磨著開口了。大小姐是怪自己不該說先前的話呢,還是怪自己沒有繼續說下去呢?
已經有一個婆子終於開口了。
“奴婢是廚房灶前的。顏姨娘的丫鬟來灶前要過幾次吃食,但幾乎每次,都被二夫人麵前的丫鬟給搶了過去。”婆子覺得,那顏姨娘挺可憐的。她不忍心完全不替對方說一句話。
畢竟一條命就這樣沒了。
聽了婆子的話,指認過蘇柔惠的小丫鬟偷看了下蘇柔嘉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