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緊緊地蜷著,死死閉著雙目,不能呼吸,不能感覺,隻覺著自己與世界遊離開,又或者是被壓在水底不見天日,四周靜謐得可怕。
就在這樣的地方,無法動彈,拚了命睜開眼睛,卻依然是一片漆黑。
不能哭喊,不能傾訴,無邊無際的恐懼。
我覺得很孤單。
“姑娘!姑娘!”遙遙地傳來呼喊。飄渺而不真實。
瞪大雙目,眼前隻有黑暗。
感覺很累啊,動一動真的要拚盡全力,既然如此還是乖乖沉睡,也許睡著了就不會再孤單了。
“姑娘!姑娘!”還是那個聲音。
迷迷糊糊地,我感覺很糾結……
“阿溯!”
一下子驚醒。
眼前突然出現了顏色,黑色、金色、白色逐漸交織在一起清晰起來,一個挺拔的輪廓被勾勒在了初升的太陽之前,我揉揉眼睛,陽光刺眼,他的臉看不透徹。
“姑娘在此昏睡多時,”麵前人拱拱手,略微遮住了一些陽光,我低下頭,長發掃到臉上,身上的衣裳已是髒得不成樣子,我不免有些懊惱。餘光瞟到腰上係著的白玉,無數記憶在腦中轟炸,我用手按緊腦袋,頭痛欲裂。
掙紮起身,我揪住他的衣領,領上嵌著的金絲硌得我的手指生疼,“你看到小初了嗎?”
他往後退了幾步,不料把拉著他的我順勢帶倒,一下子撲倒了他的身上,又是一陣天旋地轉,眼前化為黑暗。
再次睜開雙目時是在一家客棧,雖不豪華但也清新雅致,屋內主要以淺淺的紫色為襯,隻是在角落有著繁複的雕花。
躺在那想了很久,終於理清思路。
小初不知所蹤,生死未卜。紫瞳應是護主直接丟下了我……我氣血攻心暈倒不知多久,遇到一個有錢人,此人古道熱腸,救下昏迷不醒的我,然後現在我在這裏。
一想到小初,眼淚就忍不住要掉下來。
他現在隻有我和那把劍,看起來文文靜靜的沒幹過什麼壞事,也不知為何遭人追殺,我隻恨那一個月沒有給他更多溫暖,否則他也不會總那麼冰冰涼涼的不會說話。重新閉上眼睛,手裏摩挲著那塊白玉,有液體從眼角滑落。
門“吱壓”一聲被推開,模糊看到一個男子身影,我下意識覺著他便是救下我那人,因為他站的姿勢與常人不同,挺拔異常。
他慢慢走近,我忙閉緊雙目,他救了我,理應是我恩人,可是我卻沒有勇氣麵對他,也不知這奇怪的心理從何而來。
他坐在床邊,似乎在打量我,一會兒後竟撥開我額上的碎發,手指背覆了上去。
可以感覺到的修長手指,溫和輕柔,我心裏緩緩升騰起莫名的安全感,明明是從未認識的陌生人,為何會生出這種感覺?
沉重的鼻息打在我臉上,他的臉靠近,心跳加速,終於承受不住,我猛地睜開眼睛,卻正對上另一雙漆黑深邃的眸子。
四目相對,我們都一言不發。
我凝視著這雙眸子,時間好像靜止了一般,他的目光似乎能把我整個人卷進去,我好像嗅到了淡淡的花香,伴著柔和的風,陽光輕輕俯在我身上,花香幽幽,我好像又聽到了淙淙的流水聲,或者是遙遙的琴聲,如果醉了是這種感覺,我便是醉死了。
“你的眸子,”我呆呆地說,“好美。”
他愣住了,後退幾步似乎在掩飾自己的慌亂,我這才看見他的全身,純黑的袍子,隻是在緊紮的袖口有隱隱金絲勾勒,站的筆挺,頭上發髻上橫插一支白玉簪子,青絲垂到腰際,真是英挺非常。
“你醒了,”他啟唇,聲音溫潤好聽,“那我便安心了。”
我使勁搖搖腦袋,終於從他的眸子中走出來,一回到現實,心裏又沉重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喃喃道。
他微微一笑,“在下三日前路過那片林子,見你一人昏迷不醒,便擅作主張將你帶了回來,阿溯。”
他用溫潤的目光看著我,我盯著他,終於覺得有些眼熟。“你是……紜繁?”
與他相識是在五年前,那時我十歲,隻是沒想到七年後還能遇見,他容貌變了很多,比起以前的稚嫩,些許是成熟了。
八歲時我踏上江湖,收養我的阿爹阿媽在一場群眾與官府的混亂對峙中被誤殺,從此我隻好飄蕩在江湖,十歲時我已浪蕩兩年,有了江湖中人的性子,有時候難免和他人發生口角,也不知道害怕,就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狂妄樣子。
那時我在一家舞坊工作,說是舞坊,其實就是一家不甚露骨的青樓。每五日便有一次舞娘們的賣藝加賣身……我因為做事精細,負責為姑娘們叫價後舉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