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人都是雷戟的義從,此時眼看身旁的袍澤越來越少他們不由得雷戟多說,五個人裹挾著雷戟的戰馬一路邊戰邊衝,憑借著馬快槍狠,不多時竟是被他們六個人硬生生的在包圍圈內撕出了一道口子衝了出去!
隻是那時,跟在雷戟身邊的已經隻剩下兩個身上掛彩的傷兵了。而到了最後,這兩個人也沒有跟著他一同離去,五百名唐騎入穀,最後出來的居然隻有他一人。
伴日穀外,渾身染血的孤身將軍最後眺望了伴日穀一眼,滿臉都是憤怒和悲切。他暗暗賭咒發誓,一定要親手帶兵剿滅這兩個突厥人的部落,否則永不超生……
“冤!我……我的兄弟們,他們死的真的很冤。”
公元兩千零三年的秋季,在一棟小木屋內,已然成為“鬼魂”的雷戟孤身看著對麵的石穿,仍是一臉的憤懣和悲切。
“我知道”
石穿重重點了點頭,忽然又歎了口氣對他道:“被自己人出賣,被自己所效忠的朝廷所陷害慘死,這樣的事情確實當得一個‘冤’字。我想,你應該不是死在了伴日穀吧?”
忽然間,雷戟的動作停了下來,聲音也停了下來,神色怔忪的看著石穿仿佛在看著某種怪物。良久,他笑了,忽然問道:“我現在很好奇,你為什麼願意與我這樣一個鬼魂說話?”
石穿坦然道:“最主要的原因當然是我現在拿你沒有什麼辦法,你自己都傷不了你自己,我又能做出什麼?不過,還有一點就是……因為我相信你可以被我說服。因為你本就是一個能把理智放在第一位的家夥。”
“你對我了解的很多”
“也不多,但是……剛剛好。”
時鍾倒轉,沙漏回旋,已上了三竿的日光倏爾變成了一彎明月……
夢中回去大唐,在那個熱情激蕩的歲月裏,在那株開滿了桃花的老山樹下。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正各自牽著馬,徜徉在月色的長湖岸邊,水聲濤濤,波光粼粼。
男子身背著一道角弓,長劍在側,身上沒有披甲但顯得十分的英武帥氣。女子一身獵裝長靴,背後的短弓看上去更像是孩子們的玩具,不過她顯然也沒有擺弄的心思。一邊走一邊笑著,容顏俏麗如花,也不知是想起了什麼美好的過往。
兩人靜默的走著,默默感受著近在咫尺的彼此。
那一年,他們相識、相知。
忽而北疆烽火,萬裏傳檄,美好的日子猶如一片玲瓏的玻璃轟然炸碎。男子被舉薦參軍,即將跨馬北去。
臨別時分,女子垂淚馬前一雙柔夷死死攥住韁繩不肯撒開,良久,她忽然仰麵問道:“若待我長發及腰,將軍娶我可好?”他伸手從樹上摘取一朵桃花,將之插在女子的發髻上,輕聲說過:“待我封侯歸來,必將與你偕老。”
馬蹄聲聲喑啞,千騎萬馬廝殺,時空飛旋、戰血流幹、鋼刀折盡,那倚欄眺望的閨中人兒等來的卻不是那位衣錦還鄉的歸人,而是一道來自長安的詔令。即日起,她不再是一個置身於世外的王室貴女,她將於一年後奉命出塞,為天下人與異族和親。
那一年,他們因相思而相愛,又因相愛而相泣。
繁華長安,心頭樊籠。她在,他也在,卻再也沒有相見的機緣。咫尺而已,卻似遠在天涯。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那未央宮高高的閣樓上隻有無盡的雲霧遮眼,卻哪裏去找到殷勤的青鳥來寄托自己的思念?
她病了,一病便是生死之間的險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