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長……這最後一杯酒,讓我直接來敬你吧。”李存義身體有些發顫的站了起來,到底是人老了。當年他可是在軍中號稱千杯不醉的強悍存在,可如今才兩杯酒水下肚竟然就有些打晃。人不服老真是不行啊……
李存義在心中默默的念叨了一會兒,笑著搖了搖頭道:“連長,我李存義這輩子仗打過,功立過,傷負過,官當過!這輩子大風大浪見了,天倫之樂也享了。用那幫文人的話說……說什麼來著?哈,這輩子精彩!對,就是他媽的那兩個字——精彩!真他媽的精彩!”
對麵的石穿麵帶微笑,靜靜的聽著,由衷的為自己這位老部下而感到高興。在李存義的身旁,羅月也雙眼閃爍著光澤靜靜的看著自己的丈夫,目光中有種隻有為人妻子方才懂得方才會發出的神采,滿目心儀。
李存義忽然咳嗽了一下,很突然,很劇烈,咳嗽聲撕心裂肺但不一會兒卻又被他強橫的壓製了下去。但看他那張突然變得通紅的大臉其他人也知道,就算是壓抑了下來,他也並不感到好受。
羅月擔心的扶著李存義的後背,可後者卻仍舊混若不覺,對石穿道:“可是連長,和你比一比,我現在都覺得自己這七十多年都已經白活了!哈哈哈哈……我李存義雖然算不上什麼大人物,可這一輩子也沒有服過什麼人。連長,你是一個,而且是最讓我心服口服的一個。”
對麵,石穿一手攥著酒瓶,手指輕輕的在瓷質的瓶身上摩挲著,麵帶微笑。也不知李存義的這些話到底讓他想到了什麼,總而言之他就那麼靜靜的聽著,一言不發。
李存義舉著酒杯繼續道:“當年嫂子的事情你誰都沒有告訴,可是我和我們手下的那幫兄弟卻都知道。而就從我們知道的那天起,我們就相信自己這個連長絕對是個好樣的,而且絕對不會不將我們帶回家裏來!一個為了老婆敢殺蘇聯專家的爺們,對自己的戰友難道就會差了?果然,連長你沒有讓我們這群家夥失望,你是個在戰場上敢拿自己身體給我們擋子彈的連長!”
“存義,這些話咱們心裏知道就好。不說了……”石穿忽然抬起頭,看了看李存義仍舊被憋得通紅的大臉出言寬慰道。誰知李存義卻仍舊搖著頭,麵帶笑容的說:“不說了?現在不說,以後恐怕也就沒什麼機會再說了……連長,現在在這裏的……不是你,對不對?”
石穿聞言一愣,隨即默然的點了點頭,李存義笑著點了點頭,道:“我不知道你是怎麼做到的,可是既然是連長你就一定能夠做到。不論是不是你,今天既然來了,就讓我把這段話都說完吧。”
石穿默然無語
“連長,當年老叔出事的時候,我想到你會去北京救人。可是,我們都沒有想到你從此以後就會背負上那麼沉重的東西。可是你一直都這麼挺過來了。多少年?快五十年了吧……我家那個小兔崽子每次回來我都會讓他把你們經曆過的事情告訴我……嘿嘿,連長,還真有你的。光是聽聽你們的遭遇就讓我這把老骨頭熱血澎湃了呢。樓蘭月塚、白馬魔羌、北海妖樓……如果我這一輩子都能稱得上精彩,連長你的人生又該用什麼詞來形容呢?我想想……哈哈,波瀾壯闊!對!波瀾壯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