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落,無聲卻有風。
劍光映亮了秦昂天吃驚的麵孔,映亮了石穿訝異的眉眼,也映亮了千緣嘴角淺淺的笑。一劍落地,劍尖“砰”的在地磚上砸出一片碎屑,砸的碎石崩散。
它確實太重了。
劍刃上沒有血,自然也沒有什麼淒厲慘絕的故事想要向別人訴說。劍刃下隻有一束頭發,一束濃密黑亮複又柔順的秀發——那是千緣的馬尾。
一劍斬落,天空中有幾根發絲飄零,在落雨當中顯得如此淒絕美麗。千緣的頭發登時散了,卻未有多少狼狽,仿佛一朵盛開的鮮花嬌豔欲滴。一如她此刻臉上的笑容。
千緣緩緩蹲下了身子,將那束墜在地上的馬尾拾起,而後輕柔的塞入秦昂天的手心當中。她的衣服被打濕,勾勒的體態婀娜,語調卻也同樣輕柔的對他道:
“わたしはあなたが好き。待ってください。”
說完,在秦昂天近乎呆滯的眼神中,她的雙唇忽然飛快的在他的唇上一點。頓時,一朵紅雲爬上了臉頰,讓她有些忸怩的一笑,轉身便走。隻留下秦昂天仍然怔楞在原地,仿佛被施了什麼定身咒一樣。又似徹底化作了一塊雕岩。
她走向石穿,麵色忽然變得一如初來時那般堅毅。那是一種至柔中透露出的至剛,如決堤的山洪氣勢一往無前。白皙的手掌伴著細雨落在了石穿的肩膀上,她將腦後的頭發甩了甩,重新挽成了一個舒服的發飾,對石穿道:“我們走吧。”
石穿按住了千緣的手,卻是在搖頭。
“我不能把……”
“我已經被卷進去了,不是麼?”千緣搶在石穿說話前截斷了他的話頭,眉梢飛舞著水花,輕笑道:“爺爺曾經說過——‘日本人有很多張臉,有的讓人喜歡有的讓人憎惡。曾經,在我還是中國人的時候,我看到的全都是那些讓人憎惡的麵孔。可是等我成為日本人之後,我卻也發現了那些讓我喜歡的麵孔。日本人固執,一根筋,死不回頭。可我們同樣重情重義,至死不渝。’”千緣說罷便鬆開了手掌,靜靜的在一旁等待著,雙眼默默的看著石穿,等待他最後的決定。
石穿思考了很久……真的很久。
雨一直下
氣氛卻不那麼融洽
忽然,石穿的心中流過一道暖流。讓他整個人一下子從冰涼的春雨中醒過了神來,無來由一陣感動。至少,他現在不是一個人。他還有同伴,還有值得信賴的對象……
石穿看著麵前的千緣,在看著一旁失魂落魄般的秦昂天,良久後方才歎了口氣提起精神。他起身走去一旁,將雷斬拾起徑自去啟動了摩托。
千緣沒有再去對秦昂天說什麼,她要說的話剛剛早已經說了,對他們而言這些話已然足夠。她隻是回過頭,看著仍在雨中默默靜坐的秦昂天笑了笑,而後便跨坐在摩托車的後座上,隨著一陣轟鳴的引擎飄然而去。
秦昂天在這個時候突然從地上站了起來,衝著千緣大聲的吼道:“喂!剛剛那幾句話是什麼意思啊?”
一車兩人早已經走遠,哪裏能聽到他的呼喊聲?就算是聽到,又怎麼會再度回到這裏做出什麼回答?
好半響
秦昂天將那束頭發纏好,工整的貼放在自己的胸口,就著眼前愈發濃密的春雨長長出了口氣。有人說春雨貴如油,可也有人說“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