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子期麵對綠彤所言,微微癟了癟眉,但口中依舊耐心地再次說道:“這是南玉小姐吩咐的,在下隻是聽從命令向綠彤姑娘說一聲。”
修子期的麵貌清雋,而且平常說話時又十分文雅,一身青墨色衣衫讓他看上去更加精神幾分,倒是一時間看得綠彤有些臉紅。
綠彤旋即低下頭,福了福身,接著唯唯諾諾地說道:“我知道了,那我就先回去照顧我家小姐了,若是姑娘有什麼需要綠彤的地方,可以隨時來叫我。”
修子期目送綠彤離開,這才又回頭看了眼緊閉的精致木門。
修子期是不可能放綠彤進去的,因為這屋裏並不是隻有玉染一人,還有另外一個人,可以說是在玉染恢複記憶之後,直接就準備賴在玉染這裏了。
更加令人發指的是,玉染平日裏偷懶,喜歡晚起,而容襲平日裏更偷懶,也喜歡躺著。而當這兩人湊在一起的時候,就是怎麼睡都睡不醒了。這又正好趕上玉染受傷,容襲發燒,這兩人索性一睡便睡到了午時初。
玉染一睜開眼,撞見的就是一片漆黑深邃,那是一雙眼睛,是她熟悉的一雙眼睛,入目的更是一張熟悉的麵孔。
說句實話,人總是希望自己醒來的第一眼看見的是舒心的事物,而容襲的這張臉,恰好滿足了玉染的全部標準。
玉染似醒非醒,半是眯著眼瞧著貼在自己麵前的人,聲色悠悠地說:“這一覺睡得可還清醒?”
“能有阿染相伴,自是清醒的。”容襲淡然一笑,不緊不慢地開口。
玉染聞言,也不驚怪,過了半晌才慢悠悠地讓自己更加清醒一些,她的眼底也從半是朦朧恢複到了一片清明。
玉染看見含笑望著她的容襲,驀地伸出手去,在容襲好奇的目光之下,直接用手背飛快地貼在容襲的額頭上,隨後又將手撤了回來,貼在自己的額頭上比劃了一下。
“恩,燒倒是退得差不多了。”玉染滿意地點點頭。
“阿染中午想吃些什麼?我叫人去準備。”容襲笑盈盈地問道。
玉染目光微動,瞥了他一眼道:“湘王府中午會有人準備吧?不過,我覺得你應該吃得清淡些,畢竟你這風寒也未好,我可怕你再燒得高起來,可沒人照顧得動你的。”
兩人又在床榻上睜著眼睛修養了一會兒,直到容襲又是伸手摸玉染的腰,又是從玉染的唇角吻到脖頸,最後直接被無奈至極的玉染轟下床的時候,兩人才算是真的起床。
容襲倒是取過一旁掛著的外袍輕紗很快地套好了,反觀玉染,倒是站在自己的一堆衣裳之前靜默了良久。
容襲也似是隨意瞧了一眼,隨後不禁發笑,“阿染的衣裙,確實都挺有風格的。”
玉染斜睨了一眼容襲,又望著自己那一片既豔麗又貴重的衣裙,真心想要歎氣。其實玉染不是不喜歡複雜的衣裙,她還挺喜歡有一些宮廷款式,畢竟是她從小就穿著到現在的,可她對紅色實在沒有什麼太大的好感,但偏偏自從她穿了一次長孫宛然的紅裙之後,長孫弘就給她送了一堆各式的紅裙過來。
原來玉染穿著倒還沒什麼太大的感覺,但現在一恢複記憶,玉染就頓時有了一種懷疑人生的感觸。
她細細看來,真的看上去稍微正常一些的也就昨日晚上穿著過的那一身白底青紋的衣裙,不過昨日穿著過還並未叫人拿去清洗,所以她也不好重新再穿上去。
“也罷,反正近日我都是這麼過來的。”想罷,玉染曬然一笑,隨手拎起一件大紅的外袍便披了上去,接著再套上輕紗。直到她抓起衣帶的時候,才轉過身,將衣帶遞給了容襲,隨後雙臂往兩邊微微打開。
容襲輕笑一聲,也不用過問玉染的意圖,便捏著腰帶,從玉染的腰側環過,最後溫柔地替她在身後慢慢係好。
這是一種默契,也是一種習慣,玉染平時做這些事都是隨意得很,也就隻有容襲在她身邊的時候,才會替她多注意一些。
“要不阿染還是從湘王府搬出來吧,這樣就什麼都困擾不了你了。”容襲讓玉染坐在梳妝台前,一邊捋著玉染的頭發,一邊垂著眼眸溫聲說道。
玉染看見了銅鏡裏的自己,也看見了她身後的容襲,容襲的模樣仿佛永遠是那般溫潤如玉、不可褻瀆。
“我搬出來,那去哪兒?莫不是,你還要我再去丞相府住著?”玉染漆黑透亮的眼底有微光閃過,她斂了斂眼眸,聲色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