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是想讓湘王作為使者去寧國,然後在等到湘王出了安國之後……”謝意遠眼眸微垂,沒有對上安君的眼睛,他已經猜到安君要做什麼了,安君是想在湘王出安國之後,在路上派刺客將湘王除去。因為往往在路上,湘王身邊安排的人手才是最少的,不可能像在城中那樣很多都是湘王府安插的人。
“此事就交由你去辦了。”安君一擺手,頗為煩躁地闔眼說道。
謝意遠在躬身作揖時不經意地蹙緊眉頭,他輕緩地呼吸一口氣,手心下意識地握緊,他竭力地放平自己的聲音,“是,君上。”
當日,斜陽暮色,湘王府中得到了從王宮傳來的旨意,意在要派遣湘王長孫毅作為使者前去寧國,參加寧國攝政王的婚宴,同時更主要的目的是去講和,而來到湘王府傳信的人是謝意遠。
“王爺,這旨意您接嗎?”謝意遠眼簾輕垂,在眼瞼處留下一抹陰翳,他平緩問道。
倒是湘王長孫毅似乎聽聞之後並沒有在意,他隻是靜默了須臾,隨後便一拂袖,一手橫在身前,攏著眉頭笑問:“為何不接?”
“王爺可知這道旨意的用意在何?”謝意遠又認真問了一遍。
“你是指什麼?”長孫毅反問他。
謝意遠輕歎一聲,抬眸說道:“王爺,其實您大可不必這麼容忍君上。您早應該明白,君上是不會回心轉意的。隻要一有機會,他就會把所有的矛頭都指向您。就像這一次,君上雖明麵上是指派您去往寧國講和,但實際卻是又一次暗中針對於您,到最後就算您遭遇不測,君上也隻會將一切的罪責推到無名小卒的身上,然後重新派遣新的講和使者去往寧國,他會把這一切都當做沒有發生過的。”
“你現在會來和我說這一番話,也就是說明你已經考慮清楚,不再跟隨君上了吧。”長孫毅說的這句話並非帶有疑問,而是十分地篤定。
“君不賢,臣已無心輔佐。”謝意遠擺明態度。
謝意遠很清楚自己如果選擇的是跟隨安君長孫延,那他或許現在會一時受寵,成為朝堂上的重臣。但以後呢?要是哪一天安君也開始對他起疑,也開始對他不耐煩,那像他這樣一個在安國沒有紮實根基的世家子弟,根本就不會有活下去的機會。隻要安君有一日心情不佳,或許他就會成為刀下亡魂,永世沉眠。
而比之暴虐無度的安君長孫延,寧國的玉染實在是個太好的選擇。
就光憑玉染曾經身為前朝長公主,後又成為寧國太子,現在又冊封寧國定國公主兼攝政王來看,便足以說明玉染的野心。但經過相處,又有秦奚的自奉忠心在前,謝意遠不難看出玉染的驚世謀略與容人愛才之心。
這樣一個人,又怎能叫人不想去追隨呢?
“你和弘兒自小在我眼皮子底下玩鬧長大,我又怎會不了解你?好了,你回去吧,你不該在湘王府久留。”長孫毅釋然地笑了笑,一張眉目分明的俊俏中年麵龐上露出了幾分感歎與滄桑,但又有著幾分對待年輕有才一輩的寬慰與喜愛。
就在謝意遠準備離開之際,他與長孫毅談話的房門忽然就被重重地推開,隨後謝意遠就有些錯愕地看著闖進來的長孫弘。
“爹,你去寧國,我也要去!”長孫弘第一句上來便表明來意。
“你剛才在外麵聽了多久?”長孫毅臉上的神情裏沒有絲毫驚訝,看來他早就發現了這會客的屋外有人在偷聽,而且就是自己的兒子。
“我都聽到了。”長孫弘也不否認,他一口應下,隨後緊接著說道:“你說你答應去寧國做講和使,那我也和你一起去。”
“你去做什麼?”長孫毅眼中嚴肅地看著他。
“剛才他說爹你去寧國的路上可能會遇埋伏,這次你不是去帶兵打仗,不可能帶很多士兵去的。就算暗中再怎麼多安插人手,能有君上直接派遣的人來得多嗎?離開安國對爹你實在太危險了,所以我一定要和你一起去寧國。”長孫弘一指謝意遠,一副分析得頭頭是道的模樣,更是接下去振振有詞地說:“再說了,既然是寧國攝政王大婚,我這個做朋友的怎麼能不去道聲喜呢?就算是出於這個,爹你也得同意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