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染回過身來,靜默良久,漆黑的鳳眸之中閃過了幾分猶疑之色,最後她拿著折扇在自己的鼻尖敲了一下,對著竹良微笑道:“沒有什麼,就是我前邊轉得差不多了,所以就繞到後頭來了。沒太注意時辰,你家世子是準備回去了嗎?”
玉染下意識地就好似沒有準備對其他人提起見過修子期這件事,她的模樣依舊和平日裏一般平和自然。
竹良先是狐疑地瞧了一眼玉染,接著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出什麼,於是啟唇說道:“不是準備回去,是世子問姑娘你想不想去遊河?”
“遊河?”玉染眨了眨眼,片刻之後她笑著點頭說:“好啊。”
“那就走吧,莫讓世子等急了。”竹良同樣點點頭,隨即走在前麵準備引路。
而玉染跟著走在竹良之後,她又回頭看了一眼空無一人的後街,最後加快步伐,沒有再回頭。
待玉染和竹良離開以後,修子期的身影才重新出現。
他沉默地站在原地,視線朝著玉染離去的方向,眉頭緊緊地鎖著。
“湘王家的人……原來救了公主的人是湘王府的世子。”修子期喃喃了一句,心中的惆悵複雜依舊未散。
修子期考慮了一下,他覺得如果玉染不自己開口,他不能就這麼在湘王府的人麵前暴露玉染的身份。湘王爺剛剛在玉染的手下吃了敗仗,安國和寧國的關係更是令人堪憂,若是讓湘王府的知曉他們救下的南玉其實是寧國的赫連玉,那玉染是不會好過的。
而玉染跟著竹良走了一會兒,便見著還在主街上的長孫弘和謝意遠了。
長孫弘看見玉染,幾步就來到她的跟前,比玉染更早一步開口道:“南玉你都走到哪裏去了啊?見你一個多時辰都沒回來,所以出來找找你,結果壓根就見不著你人影。”
“是啊,這可是將平日裏肆意不羈的長孫世子給急壞了。”謝意遠在一旁溫溫地笑了聲,接著打趣地說道。
玉染聽著,又瞧了眼憋在那兒的長孫弘,也是驀地笑了出來,她說:“真的?那還真是對不住了。我剛才不小心走到後街去了,不過看了看也沒什麼人,有些無趣,這不是剛想走回來就被竹良給尋著了嗎?”
“後街啊,那裏確實平日裏沒什麼人的。”長孫弘摸了摸下巴,點點頭說道。
玉染撇開這個話題,轉而說道:“剛才聽竹良告訴我,你想去遊河?”
“不是我想去,是我想帶南玉你去。”長孫弘糾正道。
“是,是,是你帶我去。”玉染更正著連聲應道。
謝意遠笑了笑,說道:“那我們走吧。”
玉染坐在船上,身子微微側著,右手手肘擱在開著的窗戶的窗沿上,她扭過頭,視線朝著窗外看了出去,右手的折扇還在不時地晃動著。
這艘船不大,玉染、長孫弘和謝意遠坐在船中,而竹良一人站在船尾。
外頭的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隻是河邊燈火明亮,似是可以連成一線,而河麵上和他們一般的遊船也有不少,有的時候還會擠在一塊兒。所以即便天色已暗,玉染的眼中還是映照著明亮的光澤。
聽著河水波蕩之聲,就如同她心中泛起的種種波瀾似的。
她現在的心中有著太多好奇的事物,就比如說,她覺得從那個名叫修子期的人的口中聽到的不像是全然都是真的,總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勁。
她想到的是修子期見到她時的那種震驚至極的神情,甚至是朝著她跪了下來。對了,最初那時修子期是怎麼說的?
她如果沒有聽錯的話,他說的是公主與公子?
如果說修子期口中道的公子和之後和她說的是同一個人的話,那麼那個公主又是誰?莫非,會是她嗎?
玉染想著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不過,寧國是赫連氏的家族,不會有公主姓玉,也許是她想錯了吧。
長孫弘坐在船的另一側,他瞥著出神的玉染,隨即出聲道:“南玉,你怎麼了?”
玉染聽見喊聲,回過神來,她扭過頭看向長孫弘,“什麼?”
“你打從剛才尋到你開始就一直在走神,是有什麼事嗎?”長孫弘想罷問道。
長孫弘問玉染有什麼事。有什麼事?有很多的事。
玉染真的覺得自己的麵上好似已經平靜如常,但是心底依舊有著愈發濃重的迷惑。
她輕輕籲出一口氣,隨後看向長孫弘,她搖了搖頭,又提了提唇角道:“沒什麼,就是這風吹得感覺也不涼,倒是讓我有點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