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掌中棋(1 / 2)

容襲的臉色蒼白至極,好似有燈枯油盡之兆,但玉染心中清楚,這是容襲的第二次中毒,又是這種烈性的毒藥,他的身體必定難以承受。他的臉頰邊上以及脖頸上皆是虛汗淋漓,鬢角和額前的碎發直接粘在了他的麵容上。

他的呼吸時而微弱,又時而粗重,清俊的眉宇因為身上煎熬著的劇烈痛苦而微微皺起。

這樣一個沒有生氣的容襲,似乎已經是玉染很久以前才看見過的模樣了。

就在玉染出神之際,她察覺到有一種略帶冰涼的觸感正在逐漸地攀上她的手背,這股涼意就順著她手背的神經而逐漸蔓延開來。

玉染定睛一看,發現容襲原來緊閉著的雙眼已經睜開。容襲的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眸正靜悄悄地瞧著玉染,從他俊美魅惑的麵容上散發開來的是一種溫暖的笑意,他的左手正從胸口橫過,手心輕輕地搭在玉染觸著他臉龐的手背上。

玉染的眸子冷不防地就撞進了容襲的視線裏,她看見容襲深入潭水的眼底倒映著的是自己的麵龐。她一怔,隨後不慌不亂地撤回了輕觸在容襲麵上的玉手。

“你醒了啊。”玉染的聲音淡淡的,目光幽靜。

容襲依舊深深地望著玉染,他輕笑說:“是啊,我醒了。”

“四殿下既然醒了,那紅衣便放心不少。”玉染一邊說著,一邊就準備起身。

誰知,就在這一瞬,容襲的手忽然以極快的速度抓住了玉染的纖細手腕,讓玉染因為身體的偏斜而不得不重新坐在了床沿。

“我剛才做了一個夢。”容襲見玉染不生氣,於是兀自笑盈盈地開口。他的麵色慘白,可對玉染說起話來時卻是透出了一種別樣迷人的容光。

“什麼夢?”許久考慮到容襲的身體,又許是因為對容襲的那一份情意,玉染並沒有絲毫慍怒,更沒有任何慌張。她眉眼平靜,眼底波光閃動,隻是含著笑語氣溫和地問道。

“我夢到一個人。”容襲說到此處,眼底的神情稍顯悠遠了起來,他笑說:“我聽到自己在叫她阿染,也聽到她喊我容襲。她的模樣長得特別美,擁有著與你如出一轍的模樣。”容襲的目光落在了玉染的精致麵龐上。

“是嗎?”玉染雲淡風輕地笑笑,隨後歪了歪頭,語氣輕柔地說:“那你對她有什麼感覺呢?當然,如果隻是對她感到熟悉,就不必再繼續說下去了。”

容襲細細地注視著玉染晌久,又似是在心中斟酌了一下言語,片刻之後,他聲色低緩溫潤地開口:“我想——我應該特別地愛她。”

我想——我應該特別地愛她。

容襲說這一句話的時候實在是太過的溫柔,溫柔得仿佛可以溺醉人心。就有如一汪清潭,將玉染逐漸地包裹,柔和得讓人根本無法脫身。

玉染的鳳眸微微睜大,但也是很細微。她的眼神轉向了深沉,可怎麼都掩藏不住眼底的細微碎光。

她的眼簾輕垂,細長的睫毛如同蝶翅一般撲扇,在眼瞼處留下了一抹稀碎的陰影,好讓人無法看透她此刻的心中所想。

她微微怔神,半晌才抿唇問道:“你……愛她?”

“對,我愛她。”容襲笑了笑,然後輕輕點頭。他的語氣很肯定,甚至沒有任何的猶疑。

玉染怔愣半晌,終是回過神來。她鳳眸微眯,唇角的笑意不減,“四殿下,你說你愛她,但在我看來,這似乎有些讓人難以接受。”

容襲沒有說話,他就這麼靜靜地望著玉染,眼底如黑如曜石,他似乎是在等著玉染將話說完。

玉染輕輕籲出一口氣,隨後垂著眸開口:“就算四殿下失憶,對過往事情早已不再明了,但你應該也有所耳聞,你剛才口口聲聲說愛著的那個人——她是寧國的攝政王。修子期跟隨四殿下至此,他也一定對你說過為何你明明是華國的四皇子,卻淪落到了這般境地吧?因為你的心很野,也很不一般,華君與你本是父子血緣,卻最終因為他的恨與嫉,也因為你的意,你們再也不能算是父子了。寧國赫連玉,你失了憶還心有所念的那個妻子,她是個與你很像、很像的人。她放棄了那些拋棄她的人,她爭取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四殿下與她,就如同白雪與陽光,每當一起出現,終歸會造成悲傷的結局。你與她都愛爭,都要守著自己的心,堅持住自己的意。所以你們,根本就走不到一起,又談何愛之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