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雲溪還欲待言,卻被樂越瀟打斷道:“雲溪,多說無益,了悟對淨慧的話深信不疑,他是不會改變初衷。師父下山前叮囑我和二師兄照顧好你,如果今日你被這和尚欺辱,豈不辜負了師父的囑托。萬事有二師兄和我,你且讓到一邊去,讓這老和尚見識一下折月峰為什麼會是天下正道之首。”
說道最後時,樂越瀟豪氣幹雲,大有睥睨天下的氣概,林雲溪從未見識如此風采,暗暗心折,退到了榮芝旁邊,問道:“二師兄,三師兄能贏麼?”
“不能”榮芝搖了搖頭道,林雲溪心中一緊,卻聽榮芝話鋒一轉,“不過也不會輸。枯寂禪法為佛門三大禪法之一,玄妙異常,師父他老人家對佛門的三大禪法都讚不絕口,越瀟雖是我們七個中除了琅升和你之外天賦最高的一個,但畢竟修行的歲月有限,並無取勝的機會。但溪山清遠劍另辟蹊徑,修煉到最後可讓自己利於不敗之地,了悟也休想打敗越瀟。”
林雲溪道:“這樣說來,三師兄會與了悟打成平手。”
榮芝道:“雖然兩人沒人會取勝,也沒人會落敗,但了悟還是勝的一方。”
兩人正說著,樂越瀟與了悟繼續鬥了起來,溪山清遠如鋪開一副漫漫長卷,劍光遊弋處,如落墨,如筆點。林雲溪能臨其形,卻無法摹其韻,無論是長流遠山的恢弘,還是草木山石的細膩,樂越瀟比之林雲溪使用起來更加的生動靈活,表現在劍中,則更加的淩厲與多變。
一副其實恢弘的長卷,萬千劍影的雕琢,一起一落間便有不同角度,不同的力度。了悟置身其中看到的是一幅幅美麗的畫卷,體會到的卻是步步緊逼的殺機,道道劍影,讓人疲於應付。
自始至終,了悟一直守多攻少,佛門與世無爭,雖有怒目金剛這樣的狀若瘋魔的攻擊法訣,卻更多的是一直以防守著稱。而且佛門不論任何門派都有金身法相的修煉。佛門不僅注重心的明悟,也注重身的永恒,所以有不少專門煉體的法門,肉身的堅固可堪法寶,了悟雖然沒有修行過煉體的功法,但身為佛門弟子,或多或少的會鞏固肉身。
因此,了悟身上金光閃爍,或加持一層護罩,或召喚一層守護光影。兩人就這樣一攻一守僵持了下來,不過外人看來還是樂越瀟占了上風。心中凜然,了悟馳名日久,卻被一個晚輩壓著打,實在匪夷所思
兩人鬥了一會兒,樂越瀟漸漸的有些不耐,擊破了了悟的一層金光罩後,收劍漂浮於空中,望著了悟道:“了悟大師,這樣下去永遠也不會有結果,你還是將你苦修的枯寂禪使出,一決高下。”
了悟不以為然道:“枯寂禪是我佛門至高功法,我隻是修的了一點皮毛。還不能圓潤自如,我怕使用出來如果難以收攝,傷了樂施主。”
“哈哈哈”樂越瀟大笑幾聲,道:“生死有命,如果大師能傷了我的話,我也無話可說,大師請便。”
了悟道:“了施主既然如此堅持,貧僧隻好獻醜了。枯寂禪法並不是兒戲,樂施主千萬小心。”
樂越瀟道:“大師盡管使出來。”
了悟微微一笑,隻見其身形快速的萎縮,本來就消瘦的身體,越來越幹癟,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渾身的血肉瞬間被消散,宛若一具骷髏被蒙上了人皮一般,一張臉深深埋在衣領中,露出空洞的眼眶,看起來甚是可怖。
“貧僧具受無量百千苦行,為修枯寂,捐舍身命肉血骨髓枯,共悟得三式,第一式,舍身宏願。”
“及以大海,日無精光,雨朱華香,舍所我願”
天際仿佛輕吟著一曲淡淡哀愁的挽歌,有眷戀,有依然,還有一絲執著。道道血霧從如噴發的火山一般,從了悟身體中噴薄而出。沒有血腥味傳來,反而如點燃了檀香一般,淡淡幽香繚繞穀中。
一道直衝天際,在天空中凝聚成一個血色的眼睛,沒有瞳孔,卻透著曆經世事的滄桑和智慧,被他一望之下,頓時感到自己赤裸裸的站在他的眼下,什麼秘密和欲望似乎都逃不過這隻看盡了紅塵的眼睛。
“昔日阿彌陀佛曾發四萬八千宏願,不度盡世人,誓不成佛。今我舍身宏願,願斬處世間妖魔,讓佛光普照生靈,人人得以皈依我佛,得大自在。”
樂越瀟狂笑一聲,道:“如果人人都皈依你佛,天下人豈不沒了頭發的容身之地。”
天空中血色空洞的眼神忽然間看向了樂越瀟,一道紅光突然從眼睛中射出來,旁人開來是一道紅光,樂越瀟卻知道這絕不是一道普通的光芒,而是一個眼神。縱使有千般騰挪變化的技巧,躲避得開明槍暗箭,卻也躲不開眼睛的注視。樂越瀟根本無處躲閃,就像在一個空曠的地方中,無法躲避的注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