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口苦澀(2 / 2)

葬無痕沒走多遠,遇到胡家的鄰居花嬸,忙問道:“花嬸,晚上有沒有空?”

“你想幹什麼!”花嬸緊了緊衣物,警惕的看著他。

“我就是想和你……”

花嬸還未待他說完臉色就大變,拔腿就跑,葬無痕眼疾手快一把拽了回來,惹得花嬸大喊大叫道,“葬無痕你反了天是不是,我已經老了,還想欺負你花嬸,來人呐……”

“你在放屁!”

葬無痕最後才明白,罵了一句,說:“我就是想和你說下混賬惡霸家的事,晚上有空的話,你叫幾個嬸娘到他們家嘮嘮嗑,陪下他們。”

“就這事?”花嬸有點不相信,“你有這麼好心,我可是聽村民們說你處處針對他們。”

葬無痕聞言苦笑不已,“人都死了我針對他們幹什麼,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混賬惡霸在村裏這些年的所作所為,仗著和村支書有點遠親關係,占了我家最好的土地。”

“也是,混賬一輩子都沒做過一件好事,記得前年還把我家的一頭老黃牛剁了尾巴拿回去炒菜吃說什麼隻要不死明年就能重新長出來,你說混不混賬。”

花嬸越說越氣,“也怪他們家陰盛陽衰,混賬死後,家人受欺負也是活該,我估計喪事一辦完,他們家以後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話還沒落,可這個時候,葬無痕已經走遠了。

花嬸在後麵喊道,“葬先生,你放心,我會叫人去陪夜的!”

入夜。

葬無痕熄滅了燈火,再次來到屋簷上靜坐,麵容憔悴,看著月光輕輕歎了一口氣,竟無話可說。他知道,一直以來村民們都把自己當成妖怪,誰家都盡量避著,小孩子也管的嚴嚴實實的,生怕自己抓去吃了。但是作為一個藥鋪,又同為一個村子,不可能不打交道,曾經有無數人都想把葬家鋪取代。

結果,是不可能的。

同樣的,村裏有一批年青人在外地讀大學,聽說是學醫的,學成之後要回來開診所,村民再也不用去葬家鋪看病。想著想著就感覺這時是一口灌著一口苦澀,一臉的珍珠霜,不禁又憶起了遠在天邊的家人。這麼多年過去了,心中還是放不下,一人艱苦的活著,守著最後一點唯一能留念的家業。

爺爺說:“小葬,爺爺死後,把我埋在山坡上的棗樹下,你奶奶也在那裏……我去了以後也好有個伴。哎!好多年過去了,我們葬家世世代代都埋在那裏,那棵棗樹越長越大,我要看著他一次又一次的成熟……”

葬無痕潛然淚下,當時自己說:“爺爺,如果我死了,也要埋在那裏——”

爺爺道:“你還年輕,別整天想著死不死的,把葬家鋪開下去,掙點錢娶個媳婦,千萬不要讓我們葬家斷了香火,那樣爺爺也死不瞑目啊!”

葬無痕說:“我會的,我記得,給窮人看病不收錢,給窮人葬屍不要錢,看相算命不外傳。”

“好孩子啊……”

“爺爺老了,以後你一個人活著的時候,鄉裏鄉親要多幫忙,不能靠手藝欺負人……”葬無痕想著想著便淚流滿麵,那一席坑,一手一把泥土,那一口棺,千斤萬擔。一步一個腳印送完了爺爺的最後一程。

今夜,我當仰望星空,滿天眨眼,是家人的微笑。時間不知不覺的到了深夜,忽聞遠處傳來腳步聲,他一動不動,靜靜凝望著。

一縷白衣乍現。

“是誰!”葬無痕大喝了一聲。

“葬先生,是我,胡紅梅。”

他鬆了一口氣,跳了下來,打開大門看到穿著白衣的是胡紅梅,橫了她一眼,“大晚上的,不守夜穿著白衣服到處瞎逛什麼。”語落, 胡紅梅小臉一緊:說,“葬先生,我怕,我的家人也很怕,請葬先生陪我們守夜。”

葬無痕微微一笑,心中想了想,道:“不去!”

“為什麼?”胡紅梅焦急的問道。 “這不是我的職責所在,我隻是守三天的墓。”葬無痕淡淡的說道。

“求你了葬先生,我媽媽說會給你一個大紅包的。”

“這個……”

葬無痕道:“其實吧,我也不是看重什麼錢財,看你們受難我也不好受,這樣吧,你等我一下,我得拿點吃的被褥什麼的。”

胡紅梅說:“不用了,我家有房間,你睡我的房間,我和大姐睡,隻要你陪我們守一夜就行。”一聽,葬無痕心中大樂,這丫頭是緩不過勁啊,守夜哪裏能睡覺的,算了,也不逗她了,也就破一次例,守一夜也無妨,絕對不是為了大紅包。

於是,兩人一路向村中走去,胡紅梅的心髒撲通撲通的跳,看來是挺害怕的。這還不到三更就怕成這樣,要是到了三更這些人差不多就玩完了,葬無痕心中暗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