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禍不單行(1 / 2)

莫淺坐著的青篷小車避在一側的小巷內,她撩開簾子看外麵的動靜,那士兵身上金屬色的盔甲與刀劍折射著血色夕陽,這一路行來,已是她看見的第三波士兵了。

手持刀劍的金甲士兵在青石板路麵上跑過的聲音格外清晰,街道兩旁的行人紛紛避讓,不少商家緊張的關上店門,隻在門縫後小心翼翼的窺視,一片肅殺之色。

還未出西市,他們的馬車就被攔了下來,好在白家的名頭還算有些用處,範叔與一個士兵頭目交涉了幾句,就放了他們出來。

此刻,西市戒嚴,整個京城都陷入一種緊迫的氛圍之中,家家戶戶關門抵戶,街上的行人像是突然間人間蒸發了大半,而他們卻是偏偏需要穿越整個京城,才能到達白家。

聽著那腳步聲漸行漸遠,莫淺才放下簾子,感受到車轅再次轉動,發出輕微的咯吱聲。

便是如此走走停停,直到夕陽隻剩下一絲餘暉,天幕暗沉下來,青篷馬車才在白家門口停了下來。

白家門口此刻正是燈火通明,懸在那百年牌匾兩側人高的大燈籠被點亮了,幾乎照亮了半條街,門口停著好幾副車馬,顯是主人正準備出行。

一個管事打扮的男子正衝著一四十餘歲的婦人大聲回報,“東西都準備齊了,大夫人,這事兒可還要派人去跟老太爺說一聲?”

那婦人原是站在門口等馬車,聞言邁步走向其中一輛,腳下步履匆匆,“正是多事之秋,家裏大小都不得空,就不要再拿這事兒去添亂了。我先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稍後在家裏找幾個人去尋一尋三少,都這個時候了還沒回來,幾個三少常去的地方都瞧瞧,家裏的事你幫三夫人看著些。”

說話間,卻是聽得有個家丁大聲道,“範叔,是三少回來了吧?”

那婦人聞聲腳下一頓,看向青篷小車。

範叔從車上跳下來衝著那婦人行了一禮,“大夫人,三少去莫氏票號看熱鬧了。”

白大夫人聞言眉頭緊蹙,原本慈祥的麵容竟是露出幾許怒色,她回頭看著身邊的管事,“立即讓人去尋,這時候可不要再出什麼亂子了。”說罷便匆匆登車。

白大夫人行色匆匆,甚至沒多問一句便離去,這情形隻讓範叔與車上的莫淺一陣詫異。

“這是出什麼事了?”範叔抓住一名家丁問道。

“二夫人今天被瑞王府請了去,方才送二夫人去的白灼回來說,二夫人和香附不知為何都被扣下了。”

那名家丁匆匆說完,便急促的跑開了。

白府門前依舊忙碌,數十名家丁將府庫中的藥材搬運上車,倒是無人再理會莫淺與範叔二人。

沉默片刻,範叔回過頭衝著車篷道,“錢姑娘,家中事多,我這就先送你回去,遲了怕是有宵禁。”

這種時候,莫淺自然也不會不知趣添亂,連忙迭聲應了。

她撫著傷手坐在車內沉思,這骨傷近來好轉,先前的傷藥隻是止痛,從骨頭裏傳來那種癢感卻是無法抑製。

莫氏票號倒了,她身上就剩下十兩銀子,近些日子她已經打聽清楚了物價,知道這十兩銀子足夠京城一個五口之家三月之用,不過,在家千日易,出門一時難,若能找到活幹還好說,否則很難肯定這麼點兒錢夠不夠她用上一個月。

白家偏又在這個當口跟什麼王爺扯上了恩怨,雖不能確定會不會跟收留她這件事有關係,可她不得不往最壞的地方去想。

若是真到了那個地步,她少不得做回坑蒙拐騙偷的行當了。

青篷車在石板路上緩緩前行,路麵平坦,那車轅發出的吱呀聲卻是讓她有些心煩意亂,傷口愈合的麻癢感自骨髓深處傳來,直達心底深處,她不得不掐著掌心來克製心理與生理上的雙重不適。

她撩開簾子張望長街兩端,已是入夜,街麵上除了士兵,不再見一個行人,唯有偶爾從門縫間有隱隱的燈光透出。

也不知走了多久,車終於行到了小院前停下,範叔敲開門,莫淺被焦急的張嫂一把拉了進去。

小巷的拐角處,一身布衣的男子看了那院門一眼,見馬車掉頭,連忙藏入牆角的陰影之中,待到馬車離去,他才飛快的向南門方向行去。

男子熟門熟路的避開了路上好幾波巡城的士兵,行到城南一戶小院後門,輕輕敲了兩下門,那門便被人一把拉開。

開門的人拿著燈籠照了兩下,看清來人以後,便道,“柳爺在書房等你。”

男子聞言笑眯眯的衝著那人拱拱手,熟門熟路的穿過小徑直入書房。

書房內,燭火通明。

書桌前,柳懷安手中拿著一本賬冊正凝神細看,燭火映照著他俊秀的眉目,一身布衣卻是掩不去渾身的氣勢。他手邊一旁的桌案上,擺放了一碗熱氣騰騰的茶水。

男子推門而入的時候,柳懷安放下手中的賬冊,抬眼看過去,見推門而入的人渾身上下一股無賴混混的氣息,也並不在意,他指了指桌案上的茶水道,“我猜你也差不多該來了,先喝口水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