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是自由放養在魔宮的孩子,沒人教過她如何打扮自己,故而小丫頭一直是毫不講究的丸子頭形象,今天卻在媚雪的巧手下,盤了一個恰如其分的丫頭發髻。小花拿著銅鏡時不時歡喜地看一眼自己,足足看了半柱香才肯罷休。
通過觀察,媚雪發覺小花隻是個再單純不過的孩子,她稱呼月無殤“主人”,可對月無殤而言她並不是奴隸,更不是侍妾,反而有點像養女。
這個想法,很荒誕。
小花好奇心重,問了她許多話,隻有一句話觸動她:“小雪要做王後了嗎?”
她從未想過要做王後,她隻是一個外族女子,魔後的位置怎樣也輪不到她,能像現在這樣留在魔宮,能得到月無殤的寵愛,就應該滿足了。
可再往前想想,那位曾經的魔後,不也是人類女子嗎?
兩人排排坐吃完了晚飯,月無殤仍然沒回來,媚雪左顧右盼好生焦灼,淡定的小花則對她說:“主人就愛到處去,想回來的時候自然就回來了,我帶小雪去個好玩的地方吧。”
小花拉著媚雪的手興高采烈地去了一個叫螢尾穀的地方,因穀中長滿螢尾草而得名,黑夜裏,螢尾草亮著瑩瑩藍光,山風拂來,乍一看去,仿若浪濤湧動。小花指著飄於天際的藍光絨絮,“看,它們像不像螢火蟲?”
小女孩對新玩伴的到來表現得十分興奮,她拉著白衣女子的手在藍光海洋中奔跑嬉戲,跑累了,就坐在草叢中給對方講述自己在魔宮生活的趣事。
孩子無憂無慮,叫人羨慕,媚雪看小花站在懸崖邊鼓著腮幫對著手裏一大捧螢尾草賣力地吹,不知不覺懷念起自己孩童時那段不知憂愁的時光。任何人的童年都會轉瞬即逝,可小花的童年卻能永遠停留,原來長不大的人除了乞得憐憫,還能收獲羨慕。
視野邊緣闖入一個人影,沉思中的媚雪猛然心驚,遠遠望去,那人朝自己露出讓人不安的笑容。
她悄悄撇下小花,忐忑走到麵具男子跟前,再扭頭望了懸崖上自娛自樂的女孩一眼,然後從懷中摸出一片紅葉子放到男子伸出的手掌中。
弗滅點頭稱讚,“果然還是枕邊人好辦事。”
媚雪愧疚地低下了頭,“如果君上知道我偷取了他的血,一定會殺了我的。”
對方平穩的神色完全沒有被她的言辭影響,“多慮了,他的傷口能迅速自愈,隻要趁他醉酒的時候動手,又怎會被他察覺。”
“可是……你要染了君上鮮血的葉片做什麼?你說過這對君上是無害的,可不要騙我,我寧死也不願害君上。”
弗滅雙手攏進袖中,眼眸中陰晴難辨,“當然對聖王無害,他是我們的王,我又怎會害他,隻是現在我需要這片血葉去搭救一個重要的人,但是又不便向聖王坦白罷了。”見對方還是一副懷疑的表情,補充一句:“我發誓。”
不管弗滅發不發誓,她似乎都得按他說的去做,這種感覺就像是被人抓住把柄牢牢控製在掌心,除非她願意放棄眼前得到的一切。
“你要知道,有了我的幫助,或許三年內你會得到所有你想要的,不單止他的人,還有他的心。”弗滅又伸出手掌,一個透明裝有無色液體的琉璃瓶赫然攤在媚雪眼前。
“這……這是?”在弗滅的協助下,媚雪如願以償成為月無殤的女人,作為交易,她要替弗滅做兩件事,第一件就是將魔王血液滴在對方交給她的葉片上。昨夜她心驚膽戰咬破了月無殤的手指,鮮血從傷口滲出,落在一片翠綠的樹葉上,葉片即刻通體變紅,她把紅葉藏在枕下,那一宿,她最怕枕下的秘密被月無殤發覺。
沒人知道,她經曆了何種恐懼掙紮,她甚至感覺自己罪孽深重。
現在又一個古怪物件出現在她眼前,猶如罪孽即將加深一倍。惶恐盯著弗滅,“你是什麼意思?瓶裏裝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