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疚你個大頭鬼啊！”羅玉是個暴脾氣，沒好氣道：“記住，別給那死丫頭糖吃，冷飲也要少吃。還有，路邊的麻辣串不許碰……最後，你明天來趟分局，我有事找你。”
張坑道：“行，行，都聽你的……我正開車呢，掛了啊。”
羅玉道：“別掛，把電話給豆豆……死丫頭，敢瞞著老娘逃學，罵不死她！”
張坑將手機交給羅豆豆，道：“喏，你媽要跟你談心。”
羅豆豆歎了口氣，沒精打采的接過手機……
而這時，張坑也發現了自己的目標。
他將車停在路邊，從兜裏又掏出一部手機，一邊按著號碼，一邊走到路邊的擦鞋攤坐下。
“老板，用哪種牌子的鞋油？”
經營擦鞋攤的是個麵色枯黃的少婦，見生意上門，立刻振作精神，殷勤的招呼著張坑。
張坑抬腿將腳放在腳蹬上，道：“隨便什麼油，無所謂……”
這時電話也已接通，話筒傳來了應答聲。
“我是杜山，您哪位？”
“杜總，我們通過電話的，你應該記得我的聲音。”
對方似乎愣了一下，隨即笑道：“當然，當然記得，你是張先生嘛，沒想到你這麼快就打來電話。這麼看來，上午那個小女孩就是你安排的吧？”
張坑道：“杜總還滿意嗎？”
“滿意，絕對滿意……”杜總哈哈笑道：“不瞞你說，晉升什麼的我早就不指望了。找朋友聯係你，主要是為了惡心一下姓張的，這貨沒少坑我。當然，如果能把他的事情給攪黃那就更好了。”
他的心情似乎很好，又道：“不過我有些奇怪，今天這事吧，按說的確是夠惡心人的，但畢竟隻是個鬧劇，他怎麼就蔫了呢？本來會議是打算繼續進行的，可他卻借口身體不舒服，直接請假去了醫院。這下可好，不僅會議推遲了，看他的那意思，似乎有放棄的打算。我就奇了怪，這事也不是什麼大事，他怎麼直接就慫了呢？張先生，俗話說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眼看這總經理的位子杜某人似乎還有點希望，你能不能多指點幾句，幫我解個惑？”
張坑點了支煙，道：“我說話可是要收費的。”
杜總道：“沒問題，隻要讓我明白其中的關節，我多付你一萬。”
張坑瞥了眼擦鞋的少婦，道：“原因其實很簡單，上午的事情除了那個丫丫是假的，其他的都是真事。三年前，張學兵的老婆雇了一個保姆，叫鄭玉蘭，是個鄉下女孩。表麵上她請的是保姆，實際上卻是另有目的。她和張學兵結婚多年，卻一直沒有孩子，為了能替張家留下香火，她想了個借種的法子。可惜她騙來的這個小保姆生下的是個女嬰，而且患有先天性心髒病。於是一年後，保姆帶著一個剛剛滿月的嬰兒和一萬塊錢，被張氏夫婦趕出了張家……這兩年來，張學兵沒有向鄭玉蘭支付一分錢的贍養費和醫療費，甚至連她的身份證都還扣留在手上。而這位小保姆呢，不僅書讀的少，膽子也小，再加上未婚先育，甚至都不敢向家人求助，被這對夫婦吃的死死的。”
說到這裏，他微微一頓，扔掉抽了幾口的香煙，又道：“事情就是這樣，杜總明白了嗎？”
杜總沉默了片刻，感慨道：“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已經不是個東西，可我沒想到，還有人比我更不是東西。我沒猜錯的話，張學兵上午不惜推遲會議，恐怕就是趕去解決這件事情吧？”
張坑道：“這事表麵上看似乎是私事，但要較真的話，已經夠得上刑事訴訟。真鬧大了，別說是總經理，恐怕連現在的地位都保不住。最重要的是，他肯定以為這事的背後站著你，又或是另外一位副總，你說他能不急嗎？”
杜總再次沉默，然後道：“這事……你是不是把我也算計了進來？”
張坑眼中掠過一絲笑意，口中卻道：“你想多了，如果你不聯係我，就沒今天這事，這個道理杜總不會不明白吧？”
張坑和杜總通話的時候，擦鞋的少婦起先並沒在意，隻是專心的擦著鞋，直到聽見張學兵和自己的名字，她才反應過來。
起先，她的臉色是震驚和惶恐，渾身顫抖著，甚至想要扔下擦鞋攤逃跑。
但隨後她見張坑似乎並無惡意，一絲哀慟便悄悄爬上枯黃幹燥的臉龐，漸漸漫延開來……
等到張坑結束通話時，少婦已是淚流滿麵。
“剛才的話你應該都聽見了，我就不說什麼了……”張坑取出一張名片遞給少婦，道：“這是我的電話號碼，三天內如果張學兵沒有找你，打這個電話給我。如果他找到你，卻又不肯支付足額的醫療費和贍養費，你同樣可以聯係我。最後給你一個建議，不妨學學別人怎麼做潑婦，軟弱救不了你，更救不了你女兒……”
說完，他起身大步流星的離開了擦鞋攤。
少婦沒有向他要擦鞋費，而他也沒有主動支付……
羅豆豆趴在車窗上，衝著走過來的張坑道：“張坑，張坑，你還沒付人家錢呢。”
張坑揉了揉她的小腦袋，笑道：“我已經付了，隻是你沒看到。”
這世上或許有免費的麵包，但肯定沒有免費的清道夫。
…………………………
吃過午飯，張坑將羅豆豆送回了幼兒園。
正打算回家睡個午覺時，他又接到一個電話。
“張先生嗎？我是吳蘭水，你還記得我嗎？”
張坑笑道：“當然記得，四眼吳嘛，唐秀秀的經紀人。”
吳蘭水苦笑道：“張先生別開玩笑了，江湖救急，你現在有空吧？”
張坑道：“怎麼，你老板又被人給堵了？”
吳蘭水似乎一肚子苦水，抱怨道：“除了會唱歌，會泡妞，還有經常被記者堵，我都不曉得這位姑奶奶還會些什麼？哎呀，不說這些了……事情是這樣的，她現在被堵在秀水酒店，樓下已經來了十幾個記者，而且還有增多的趨勢。你必須在兩個小時內把她弄出來，不然的話，要不了多久恐怕連電視台的轉播車都要開來。”
張坑道：“就她一個人？應該還有一個吧？”
吳蘭水道：“這是當然的啦，不然的話，你以為她會怕那些記者拍！”
張坑用手指敲著方向盤，慢悠悠道：“時間緊，任務急，這次你出什麼價？”
吳蘭水不是第一次和張坑打交道，知道對方是個死要錢的貨，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他也是無可奈何，咬牙道：“一口價，八萬！”
張坑道：“十萬。”
吳蘭水繼續咬牙道：“我頂你個肺啊，成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