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爸爸,媽媽說你不要我們了……”
小不點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死死的抱著張學兵的大腿道:“可是丫丫知道,這不是真的,爸爸不會丟下丫丫和媽媽不管的……嗚嗚……你已經好久沒去看我和媽媽了,爸爸,難道你真的不要我們了嗎?”
“嗚嗚……妹妹生病了,躺在床上就快死了,我們沒錢吃藥……嗚嗚……爸爸,你去看看妹妹好嗎?”
最初聽到小不點撲過來叫爸爸的時候,張學兵臉都白了,但看清楚小女孩的相貌後,神情卻反而緩和下來。
他蹲下身和聲細語道:“小朋友,你是不是認錯人了?你仔細看看,我是叔叔,不是你爸爸……告訴叔叔,你家住哪裏?”
說著他又看向蔣總,苦笑道:“這丫頭也不知誰家的孩子,瞧著髒兮兮的,也真是可憐。”
蔣總沒有多想,點了點頭正要說話,小女孩卻忽然掙脫張學兵的手,倒退幾步,憤怒的尖叫道:“你就是我爸爸,媽媽說了,你叫張學兵,就在這棟小紅樓裏上班……”
“我媽媽叫鄭玉蘭,我妹妹今年才兩歲,她生病了,就快死了……”
“我和媽媽、妹妹住在木棉路25號,已經沒錢交房租了……”
小女孩歇斯底裏的尖叫著,吸引了不少路人過來看熱鬧。
眼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小女孩眨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然想起某個大個子的叮囑,於是決定閃人了。
“壞人,你們都是壞人,我再也不要看見你們!”
她衝著張學兵做了個鬼臉,然後邁著兩隻小短腿,‘嗖’的一下就跑得沒影了,留下眾人在那裏麵麵相覬……
這場麵看似莫名其妙,甚至有些荒謬,但站在公司門口的人沒有一個是傻子。
蔣總雖然一直就沒有說話,但心中卻是清亮。
她淡淡掃了一眼眾人,尤其是張學兵身後的那兩位副總,心說這招也不知是誰想出來,真夠拙劣的……
她懶得理會這些破事,也不認為這種上不得台麵的盤外招會影響張學兵的晉升,於是搖了搖頭,招呼眾人道:“行了,大家就別在這裏呆著了,進去開會吧。”
這時,張學兵卻忽然開口道:“蔣總,我的身體忽然有些不舒服,想向您請假去醫院做個檢查,今天的會議……能不能推遲?”
他的話讓眾人驚愕不已。
…………………………
白色麵包車沿著江濱路緩緩行駛。
張坑握著方向盤,雙眼透過墨鏡看向街道,似是搜尋著什麼。
羅豆豆坐在副駕駛上,捧著張坑的手機,聚精會神的玩著遊戲。
張坑扭頭瞥了她一眼,道:“今天演的有點過了,尤其是後麵,都什麼亂七八糟的?以後不許看那些言情劇了……”
羅豆豆頭也不抬,敷衍的哦了一聲。
張坑又道:“你今天的表現很不好,所以我決定扣你一個小蘋果。”
羅豆豆嗖的抬起頭,怒視著張坑,凶巴巴道:“扣豆豆蘋果的人都是壞人!”
張坑揉了揉她的小腦袋,笑道:“在車上玩遊戲傷眼睛,你要是答應我不玩遊戲,我就不扣你的小蘋果。”
羅豆豆眨了眨眼,道:“說話算話。”
“這是當然,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張坑道:“對了,你現在攢了多少個蘋果了?”
羅豆豆放下手機,從小書包裏翻出一個小本本,數了半天後道:“有五個大蘋果,七個小蘋果。”
張坑有些吃驚,脫口道:“都攢這麼多了啊?”
這些‘蘋果’其實是他給羅豆豆的酬勞,一個小蘋果代表一百塊,大蘋果代表一千塊。也就是說,今年才五歲的羅豆豆已經在他這裏存了五千七百塊,十足的小富婆。
對張坑這樣的‘清道夫’來說,有些時候免不了需要一個機靈的孩子作掩護。
而羅豆豆就是這個機靈的孩子,在張坑的劇本中,她演過張坑的女兒,演過賣花的小女孩,也演過迷路的小朋友……
當然,這麼做其實也挺操心,張坑必須時時刻刻將注意力集中在羅豆豆的身上,以免她受到傷害。就拿剛才的事情來說,當羅豆豆抱住張學兵大腿的時候,他假裝看熱鬧的路人,距離羅豆豆其實隻有五米。
而羅豆豆又是個很奇葩的孩子,不僅天生就會演戲,而且膽子奇大,跟她那個當警察的老媽一樣,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害怕。尤其這兩年深受言情劇、偶像劇的荼毒,往往會背離張坑的劇本,主動給自己‘加戲’,弄得張坑心驚肉跳。
張坑已經開始考慮終止和羅豆豆小朋友的合作……
他自認不是什麼壞人,但也絕算不上好人,豆豆小的時候帶著她胡鬧沒什麼,但孩子正在漸漸長大,對世界的認知也越來越清晰,再帶著她胡鬧下去,肯定會影響孩子的正常成長。
“豆豆,你攢了這麼多蘋果,為什麼一直都舍不得用?”
“存著給媽媽當嫁妝呀……”羅豆豆抬起頭,小臉上寫滿了苦惱,道:“媽媽都三十歲了,再不嫁人就成老姑娘了!”
張坑哭笑不得,道:“首先,你媽已經脫離了姑娘的範疇。其次,這話你都是跟誰學的啊?”
羅豆豆沒心沒肺的道:“電視裏學的呀。”
張坑笑著搖頭,忍不住伸手擰著羅豆豆肉呼呼的小臉蛋,道:“你媽養你怎麼個閨女可真是賺大了!她要是知道你這麼急著把她嫁出去,肯定會感動的淚流滿麵!”
說曹操,曹操到,說老媽,羅豆豆的老媽電話就打了過來……
張坑看了眼號碼,朝羅豆豆晃了晃手機,道:“是你媽……”
羅豆豆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張坑,你是不是又帶豆豆出去胡鬧了?”
“沒有啊,我送她去了幼兒園……”
“放屁!我剛打電話去了幼兒園,結果老師說有個大個子替豆豆請了半天假,我一聽就知道是你!”
“好吧,好吧,豆豆就在我身邊,吃過午飯我就送她回去。另外我要申明,我可沒帶著她胡鬧,我是帶她出來見識祖國的大好河山。孩子正是活潑的時候,天天憋在幼兒園裏麵對她沒好處,你不心疼我還心疼呢。”
電話裏的女人叫羅玉,今年三十一歲,警官學院畢業。去年三月,她出任宛陵市警局西城分局局長,仕途可謂一片光明。
但有得必有失,自從擔任局長後,她已經記不清有多久沒帶孩子出去玩了,此刻聽了張坑的話,不禁沉默。
“怎麼,內疚了?”張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