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公主所言為何?臣、臣愚昧……”
南帝和慕容皇後也換了臉色,紛紛看向劉禦醫。機靈的宋公公連忙接過南帝手中的方子,認認真真看了起來。
“愚昧?我看你是當本公主愚昧!”阮靖冷眼看他,說道:“劉禦醫,你醉心醫術多年,十八反十九畏還要本公主來教你麼?人參芍藥與沙參,細辛玄參及紫參,苦參丹參並前藥,一見藜蘆便殺人。你說你這辛辛苦苦給我寫了一大堆補藥,卻加個藜蘆在後,到底是何居心?”
劉禦醫聽得一驚,難以置信地看向阮靖。宋公公跟著南帝這麼多年,雖不擅醫術,但這識毒辨毒之術多少還是會一些的,聽阮靖一說,當下也道:“這十八反咱家也是聽說過的,記得但凡有人要入太醫閣,都必須將這十八反十九畏倒背如流,劉禦醫也是老臣,難不成年紀大了,反而記不住了?若真如此,可啟稟聖上告老還鄉。”
劉禦醫一聽,更是嚇得轉向南帝與慕容皇後連連叩首。
“要說這藜蘆也是味藥材,就這麼喝個四五天也喝不出個大礙。但是十日之後,身子就會慢慢不適,到時候即便是死了,也沒人會怪罪到你這方子上對嗎?”阮靖步步逼近,雙眼一眯,“好你個劉禦醫,當著父皇的麵也敢如此害我!當真是目無王法,無法無天了嗎?!”
“啪!”
南帝拍案而起,勃然大怒。宋公公連忙一指劉禦醫,厲聲道:“大膽劉禦醫!毒害帝姬,當是死罪!目無帝王,罪加一等,即刻淩遲!”
“皇上饒命!”劉禦醫頓足失色,帶著哭腔為自己辯解,“藜蘆能防瘧疾惡瘡,臣是想著靖安公主之前落水,後又出宮,怕會染上什麼病症,所以才……臣罪該萬死,竟忘了這相生相克!”
“既然罪該萬死,那你倒是去死啊。”阮靖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瞄了一眼窗外。
這時間也拖得夠久,那窗外竊聽的小丫頭也沒了蹤影,想必是通報主子去了。不過皇帝皇後都在這兒,即便那劉禦醫的上頭人再厲害,此刻也不敢貿然出來。當下喚了冉秋過來,說道:“這外頭陽光正烈,我突然想起我院中左側走廊的十來株薄荷還未澆水,這兒也用不到你什麼,你且先去給我弄了。”
冉秋偌了一聲,與皇上皇後行禮之後,朝著那婢女離開的方向追了出去。
這劉禦醫入宮也有二十年,為人處世方麵南帝是相當讚許。醫者仁心,就怕墜了一個貪之道。若沒有今日此事,恐怕南帝還被蒙在鼓裏,一直以來忙於政事,反倒忽略了這太醫閣,沒想到如今卻變得如此汙濁。
“劉禦醫,朕一直對你信賴有加,之前有妃子說你一二,朕還嚴厲斥責。而你,竟把朕的信任當成你為所欲為的籌碼,今日膽敢在朕的麵前加害朕的女兒!”南帝越說越激動,狠狠拍了一下座椅扶手。
慕容皇後忿然作色,也道:“懸壺濟世,仁心仁術,我看這太醫閣才是病入膏肓,需要好生治治才行!”
南帝冷哼一聲。宋公公喚來門口護衛,欲將劉禦醫扣押帶走。
劉禦醫當即磕頭求饒,麵上的眼淚都變成正兒八經的了。想他進宮數年,年高德劭,誰又知道背地裏都做著這些勾當。不過除開這人品來說,醫術自是不錯,若能留下來,記著今日這份情,也不是不能為阮婧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