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現在能見一下他嗎?”簽完字,我對女醫生征詢道。
女醫生想了下,點點頭:“趁現在還沒有手術,你跟在我後麵進去吧,不過看一下就馬上出來。”說完她遞給我一套消毒衣。
套上衣服後我跟在她後麵朝裏麵走去,拐了個彎後,來到一處明亮的房間,看到裏麵有七八個醫生正在激烈地討論著什麼,他們身後的推車上躺著一個中年男子,渾身是血,正不停地抽搐,更像是驚厥。
見我們進來,其中一個老醫生對我傍邊的女醫生急問道:“還沒有人來簽字嗎?”
“這位是病人的同事,已經給簽過字了。”女醫生指著我回了句。
老醫生衝我微笑了下:“太好了,現在像你這樣的同事已經不多了,多餘的話我也不說了,剛才我們幾個討論了下,覺得必須先做開顱手術,然後再做心髒手術。”
“心髒也受傷了嗎?”我疑惑地問道。
“嗯,是的,心血管破裂,不過不是很嚴重,手術協議上都有,你沒有仔細看就敢簽字,真讓我佩服。”老醫生的話不知道是讚揚我還是諷刺我。
不經意間,瞥見在角落裏的另一張床上橫躺了好幾個人,雖然身上都蒙著白布,但是血水還是滲了出來,紅了一大片。我心裏緊張起來,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籠上心頭,用手指了指對老醫生問道:“那……那是?”
老醫生回頭望了眼,臉上陰沉起來,砸了下嘴唇:“是你們的那些學生,七個小孩全都死了。”說完後,整個房間霎時安靜下來,沒有一絲聲響。
我雖然明白了真相,但是卻沒有一絲釋懷的感覺,相反,心情凝重了不少。
“生死由天,不要太傷心了,你先出去吧,我們馬上給病人做手術。”沉默了一會,老醫生朝外麵揚了下手對我道。
我點點頭,跟在女醫生後麵朝門外走去,每一步都走的很沉重,但凡那個幼師要是有意識,我非過去揍他一頓不可,偏偏他自己沒死,而是斷送了七個孩子的性命。他們的人生可是才剛剛開始,還沒有塗上任何一筆色彩就終結了。
想到這裏我轉身問向女醫生:“車禍是怎麼發生的?”
“這個……”女醫生有些猶豫不決。
“難道是酒駕?”我反問道。
“不是,是嗑藥!血檢化驗出來的。”女醫生實話道。
我頓時心裏升起一陣憤怒之火,衝她質問起來:“你剛才為什麼不告訴我,我要是知道這家夥吸毒才不會簽字救他呢!這種人死一百次都不足惜,可是卻害了那些孩子。”
“該受懲罰的必須懲罰,但是人送到醫院該救的還是要救,對了,你不是他同事嗎?平時沒有發現他吸毒?”
“我?我怎麼會知道呢,要是知道早就打死他了。”我忙掩飾道。
到了門口,女醫生將玻璃門推開:“你在外麵等著吧,一有結果我就出來告訴你。”說完關上了磨砂玻璃門。門關上的刹那間,我看到她的嘴角浮起一絲詭異的陰笑,這笑讓我渾身一冷,忐忑起來,有了些莫名的恐懼和不安。
我踟躕了下抬起手,想要推門再進去,卻發現手直接摸了空,玻璃門像是空氣般讓我毫無感覺。我納悶起來,究竟怎麼回事?先前進去時明明能推開的啊?
猛然間,我轉過彎來,頭上像被雷劈了般,炸得嗡嗡響,大口地喘了好一會才緩過勁來。我本來就是命魂的狀態,以我現在的能力怎們會打開實物的玻璃門?剛才所經曆的一切就不是現實的世界,而是我能真真切切感受到的另一個世界。
能和我交流的,除了像我一樣的離體命魂,就是已經死了的人的靈魂,剛才見到的醫生還有幼師究竟是哪一種呢?
我邁步穿過玻璃進了急救室,卻發現裏麵十分灰暗,隻有微弱的白色散光透過磨砂玻璃照進來,裏麵沒有醫生護士,也沒有什麼醫療設備,隻有幾排並列的床位,一切都不是我先前進來時候的樣子。
我上前兩步,在房間裏仔細地打量起來,空寂寂的房間非常大,溫度明顯低於外麵,低頭一瞅旁邊的床上,發現竟躺著一個白色的人,嚇的向後跳去,深吸了口氣再細細瞧去,才看清楚,原來是一具蒙著白布的死屍。
這裏沒有醫生護士,而且還有死人,難道不是急救室,而是太平間?我朝前走了幾步,發現所有的床上都擺放著屍體,看來這裏是太平間沒錯了,該死!怎麼會來到這種地方?
正要離開,裏麵的一張床突然吸引了我的注意,因為它和我先前在急救室裏看到的有幾分相似,白布下蒙著好幾具瘦小的屍體。我禁不住好奇走了過去,站到床前數了下,發現白色的布下正好蓋著七具屍體。
我呼吸急促起來,緊張地環顧了下四周,確信沒人後,伸出手朝白布摸去,捏住後緩緩地掀了起來。就在屍體馬上要露出來的時候,後麵一個稚嫩的聲音忽然響起:“大哥哥,你在這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