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雨濛在聽到鍾離觀月說出那句話的時候突然笑了出來。什麼叫她剛回來就弄得大周皇宮暗流湧動，有暗流嗎？有湧動嗎？她不知道這些彎彎道道，倒是覺得這段時間她的心情真的很差。
鍾離觀月的話並沒有讓古雨濛覺得不舒服，有的時候說再多的話沒有一個笑容來得讓人捉摸不透。活了九十年的鍾離觀月和北齊的胡漢三不同，鍾離觀月是文官出身，一肚子的墨水變質成壞水之後就再也沒有碰到過對手。
宰相王成吏算什麼，他也隻是官運亨通而已，若不是陛下照顧，再加上王成吏的姐姐生皇子的時候難產而死，陛下緬懷舊情提拔了王成吏，他王成吏現在還在中樞院裏當個筆吏。
當鍾離觀月看到古雨濛那一抹似笑非笑，笑裏藏刀，皮笑肉不笑，笑又像是沒有笑的蒙娜麗莎時笑容時，想法超多的鍾離觀月也是有點吃不準古雨濛這抹笑容究竟含有什麼深意。
前幾天那個來自北齊的人在他府上說出的那番話依然不值得信任，關於古雨濛身上巫女的信息鍾離觀月一點都沒有看出來。
然而兩國之間的這些秘密已經不是秘密，古雨濛從來沒有掩飾自己巫女的身份，相反，她把巫女的身份當成是掩護美團的最好護盾。
但，她的笑容讓鍾離觀月實在捉摸不透，那到底是什麼樣的笑容？輕鬆？傲慢？苦澀？掩蓋著什麼？
她到底笑什麼？
喜歡把簡單的事情搞得複雜的鍾離觀月在這個時候才明白古雨濛絕不像傳說中不受寵那麼簡單，今天宴請古雨濛之前鍾離觀月花了點錢在內務府裏翻了所有關於古雨濛離開大周去北齊之前的資料。
不受寵、母親早亡，甚至有點默默無聞快要被人忘記的古雨濛難道是在韜光養晦？但，什麼樣子的韜光養晦需要付出那麼大的代價，若是不去北齊呢，她就一直韜著？
所以，在古雨濛露出那個笑容之後，鍾離觀月再聯想一下公主剛回來時在大明殿上所表現出來的能力和口才，絕不會是一個不受寵的公主所能表現出來的。
因此，鍾離觀月覺得孫女這一次拉攏人拉對了。
吃飯。
晚宴設在“宴會廳”。
這是一處相對來說不算大的房間，四周擺滿了各種盆栽，房間內的裝修也算是別致，雕欄畫棟，倒是有幾分讀書人應該有的雅致。
“尋常家宴，粗茶淡飯，公主莫要嫌棄。”
“哪裏哪裏，菜肴豐盛，太師莫要謙虛。”
“還未請教這位？”鍾離觀月這才注意到站在古雨濛身後的蕭解憂。
這短時間以來蕭解憂的水土不服症狀完全康複，但一直都在扮演著古雨濛侍女的角色，但是王室公主特有的氣質加上蕭解憂常年習武的習性，讓她的身上散發著一種讓人不得不注意的幹練氣質，不像是侍女，倒像是保鏢。
“哦，貼身侍女而已，情同姐妹。”
“那就一起吃吧？”
“不敢。”
幾句話，幾個問題，鍾離觀月依然是沒有從古雨濛的身上得到任何他想要的線索。關於巫女的身份讓鍾離觀月在和古雨濛坐在一起的時候總是覺得有些捏扭。
巫女，這是令整個大周都不能容忍的存在，當初先皇古天樂和已故北齊王蕭峰聯合顛覆大涼王朝的時候，就在如今的北涼遭遇十幾名巫女的攻擊，那是一場噩夢。幸好在古天樂和蕭峰的聯合絞殺下，才把那十幾名巫女斬殺，然而也是在損失近三萬名將士性命的前提下才能做到的。
巫女太可怕了，十名巫女，就能輕鬆地殺死三萬名將士，整個大周才七八十萬軍隊，若是再冒出一個巫女團隊，大周危矣……
反過來想，若是能把這些巫女全都抓在自己的手中呢？
這時候，鍾離觀月對古雨濛的態度發生了輕微的轉變。
吃菜吃菜，公主光臨寒舍，蓬蓽生輝。
客氣客氣，太師平易近人，受寵若驚。
兩個人在皇後娘娘的麵前如此客氣，倒是讓鍾離陰曼這個中間人覺得有些不適應了。
“爺爺，公主，現在是在家裏吃的家宴，客氣什麼呀？”
“你不懂……”鍾離陰曼和古雨濛同時說道。
“哈哈哈……”二人又同時笑了出來。
“公主，本宮聽說你自太子那，討來了不少天麻，是真的麼？”
呃？
古雨濛一愣，是啊，是有天麻，怎麼了？
鍾離陰曼放下筷子：“那，本宮能要一點，為我的奶奶治病麼？”
什麼病？
“不知道什麼病，常年身體疼痛，太醫瞧了，說是體內有濕氣，大周氣候本來就潮濕，近年來我奶奶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但是太子的天麻又是稀有產物，一年才產那麼些，前線的將士們又需要很多，所以……”
“好說，要多少？一斤，夠嗎？”